岑景也来不及说什么,视线里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砰砰几声响,车子沿着石坡翻滚而下,岑景当场就被震得失去了意识。
最后是鼻尖一阵汽油的味道,以及不知道何时垫在他脑后的那只手……
岑景实际上是被痛醒的,距离翻车并没有过去多久。
胸腔里的闷痛清晰告诉他,他的肋骨很有可能被撞断了。从全身麻痹的感觉里一点点恢复知觉,他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很健全,没有致命伤。
睁开眼睛,视线里能看到的位置有限。
车子呈倒转的位置砸在山坡下的一片空地里。
已经彻底报废的车前盖冒起一阵浓烟。
岑景转头往旁边看过去。
“贺辞东。”岑景沙哑着一把被烟呛到的嗓子叫他名字。
贺辞东头朝后仰着,有血迹从头发林里沿着他的脸落下,几乎印红了他半张侧脸。
岑景看着他那张没半点活气的样子,艹了声,从被卡着的位置挣脱出上半身探过去。
拍了拍他的脸,“喂!贺辞东,醒醒。”
没反应。
岑景紧蹙着眉,往他另外一半边看了一眼,然后当场愣住了。
变形到已经彻底报废的车门,有一根金属材质的尖锐物从前贯穿了他的肩胛骨。
流出的血让他身上的深色外套浸湿大片。
这完全是因为之前他伸手护住岑景,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外所导致的。
岑景先一步从车里翻身出来,忍着每一个哪怕细微动作都带起的剧烈闷痛,转到了贺辞东那一边。
岑景半蹲下来,看了一眼车前越来越浓的烟雾,没有犹豫地徒手掰上车门。贺辞东的情况不敢大幅度挪动他,所以只能尽可能把门卸下来。
岑景额头的冷汗越来越明显,大冬天暴露在外手早就已经冻僵了,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泛白,被锋利的棱角划伤,指甲出血。
十分钟后,岑景一身狼狈仰躺在地上。
身上是一道道黑印和血迹。
只不过血大多都来自于同样躺在他旁边的贺辞东的身上。
岑景闻着空气里难闻的汽油味,以及一阵明显的血腥气,呼出一口寒气,看着顶上说:“姓贺的,你可千万别给我死在这儿。”
他说着偏头看向旁边的贺辞东。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人这幅模样,脸色苍白如金,躺在这席天慕地的荒郊野外,连胸膛的呼吸起伏都看不见。
岑景估计了一下时间,报警电话是刚察觉出车出问题时打的,就算调最近的救护车过来估计都还有一会儿。
他喘息两声,翻身起来。
伸手试探了一下贺辞东的体温,下一秒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视线从贺辞东额头的伤一直移到他肩上的贯穿伤时,停顿了几秒。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