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特喜欢清点桑叶中的蚕宝宝,看有没有少了。等到第二日第三日,无数的蚕宝宝破壳而出,多得他就数不过来了,采桑叶养蚕的事也交给了吴家母女和鱼儿。女性在这些事情上总是更有耐心更温柔,萧彧自愧弗如。
天气好得不行,一天比一天暖和,孟洪已经准备下海采珠贝了。其实他去年冬天就想下海的,想趁早多捞点母贝,但被萧彧劝阻了,不急在这一时,冬日水温低,不仅对人身体不好,母贝植入后的成活率也会受影响。现在水暖了,他就迫不及待要下海了。
萧彧知道光凭孟洪一己之力捞母贝是远远不够的,便从村中雇了一些人去采珠贝,按个给钱,他们还可以留下自己认为能开出珍珠的贝壳。
这操作其实很令人费解,萧彧是想要珍珠吗?看着又不像,但要珠贝做什么呢,难道是要吃珠贝的肉?可他们吃过,珠贝肉并不比别的贝壳肉更好吃,难不成珠贝的肉有别的功效?
虽然疑惑,但也还是有人愿意去,两个贝壳能抵一文,自己也许还能开到珍珠。虽然卖给萧彧的贝壳里可能含有珍珠,但他们每次采回来的贝壳中十之八九都是没有珍珠的,何况萧彧也不常收购,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只有孟洪心中不安,萧彧这是在为他们造福,却还要自掏腰包。如果公开来,愿意免费提供珠贝的肯定很多,但萧彧的担心是对的,人工养珍珠的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了,万一被上面的人一口咬定造假就不得了了。
吉山听说萧彧要珠贝,便主动提出帮忙采贝壳。他一直在养伤、照顾闵翀,平时也会帮家里干点活,但始终没有固定的岗位,他心里其实是不安的,因为兄妹三人都在这里白吃白喝,如今终于有能出得了力的事,当然要积极主动一点。
萧彧没有拒绝,吉山愿意帮忙当然好,现在贝壳是多多益善。
吉海见哥哥去采珍珠,也想跟着去采贝壳,萧彧没同意,吉海年纪太小,下深海采贝太危险了。
这一次出海,他们采回了数千枚贝壳,足够萧彧忙上一阵了。这个冬天虽然没有采贝壳,裴凛之却没有停止对珠核加工的督促,一个冬天下来,也拿到了上千枚珠核,这珠核是越做越精巧,越做越小。
为数千枚贝壳做植入手术的工作量有点大,家里人多眼杂,萧彧想到了一个好去处,就是停在海边的那艘大船。反正这船现在也是空闲着,萧彧就给它改造成了植珠作坊,采回的母贝就养在船底的海水里,做好手术也直接放回海水中,这样成活率会大大提高。
萧彧给贝壳做手术的时候,裴凛之、孟洪、吉山、吉海和孟思归都在场,萧彧正好趁此机会教他们做植珠手术,为此还特意打造了几套工具。
裴凛之不做手术,他负责打下手。吉山是萧彧叫过来看场子的,以免有人上船来。
吉山虽然听弟弟说起过萧彧养珍珠的事,但一直都没想明白怎么养,等看到萧彧往贝壳里塞进一小颗圆形的珠子时,才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在做假珍珠?”
萧彧还没说话,孟思归就开口了:“不是假珍珠,这是人工养珍珠。把这个放进贝壳里,过几年它就变成珍珠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去深海采珍珠了。”
吉山半信半疑:“这样真的能长出珍珠来?”
萧彧将卡子取出来,将植好珠核的贝壳放进海水里,说:“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孟洪说:“萧郎君怜恤我们珠民采珠辛苦,特意想了这个法子来养珍珠,再过几年,我们就不用下深海采珍珠了。萧郎君此举真是造福万民,利在千秋啊。”
吉山还是不太明白珍珠怎么养,几人轮流给他解释了一遍,等他听到官府也参与其中,才确信养珍珠并非只是一个设想,而是真的能够实施的。
为了植珠手术,萧彧还给学生放了假,下午的课改到了晚上。因为这活必须白天光线充足的时候做,晚上光线就太暗了。
这日他们正在船上忙碌,吉山将已经做好手术的母贝放到海水中。做完手术的母贝要放在笼子里养上两日,确定没有死、没将珠核吐出,这才转移到薛钊指定的那一片海域去养殖。
吉山刚放好笼子,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吉山,你在这里做什么?”
吉山差点没栽下船去,抬头一看:“大、大当家的,你怎么来了?”
闵翀坐在一艘小渔船上,仰头看着趴在船边的吉山:“你将软梯放下,让我上去。咱们将船帆张起来,就能顺利离开了。”
这两日家中无人,闵翀在家待得无聊,便溜达到海边来了,一看大船已经到了划到了深水区,心头大喜,赶紧找了一艘渔船划了过来。
为了给母贝提供更好的生存环境,他们将船划到了深水区,他们平时上下船都是划小船的。吉山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呵呵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闵翀催促:“赶紧,放梯子。”
这时裴凛之的声音自船上传来:“怎么,想偷船逃走?”
闵翀仰起头,看见裴凛之正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他嘴角抽了抽,他怎么也在船上,那么那个讨人厌的萧彧肯定也在。这两日家中无人,看样子都在这艘船上:“这船本就是我的,我开走,这叫物归原主,如何叫偷?”
“现在这船已经不是你的了,是我们郎君的,你开走它,那就是偷窃。”裴凛之说着转身离开。
闵翀气得直用船桨狠狠拍了一下水面,结果水花四溅,还弄湿了自己的衣服。
吉山还趴在那儿,有些难为情地说:“大当家的,裴郎君和萧郎君都在船上,我去问问你能不能上来。”
闵翀气得想杀人,现在想上自己的船都要经过别人同意了,这也太屈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