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必能捡到便宜,但是绝对不愿意见到陛下好过。”
这点萧繇倒是赞同:“他的确就是这么个人。心理如此阴暗,父皇当初是瞎了眼,才会立他为太子。对了,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告辞。”说完匆匆离开。
裴凛之看着化成火海的皇宫,救不救火都没太大的意义,喃喃叹息:“就这么烧了,重修得要花多少银子,小彧又该肉疼了。”
太初四年七月初七夜,天降异象,平地起惊雷,炸塌了建业城的百年城墙,围城多时的征北军从坍塌处攻入城中。
安军大败,皇宫失火,治平帝萧祎失踪,妃嫔宫人死伤无数,赵太后悬梁自尽。
翌日,征北军接管建业城,第一件事便是开官仓放粮赈济饥民,敦促建业城早日恢复秩序。
天亮之后,裴凛之骑马回到护国公府,门头上青草在风中摇曳,红漆大门斑驳,落满灰尘,门前的石阶与拴马桩也没有人走动过的痕迹,显然是久未有人居住。
裴凛之推门进去,几只野鸟扑棱棱从院中的杂草丛中飞起,显然已经废置良久。他临走的时候,虽然父母皆已亡故,但孀居的姑母还住在府中,姑母呢?家中那些下人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第139章 凯旋
裴凛之进了院子, 走过杂草萋萋的院子,绕过福字照壁,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子,房顶上杂草丛生, 门窗落满了灰尘, 让人没来由生出一股苍凉感。
裴凛之回头, 对亲随说:“去领一队人来好生收拾打扫, 该修葺就修葺,该置换就置换。”
亲随恭敬抱拳:“是,将军。”虽然他心中有很多疑惑, 但也没敢多问。
裴凛之在院子里外大致转了一遍, 然后进了祠堂。家中虽然满目疮痍, 但祠堂里显然是有人打扫过的, 牌位也擦淂很干净,排列得整整齐齐的, 香炉里还有新鲜的香灰。
他在排位最边上看见一个新牌位,是姑母的牌位,竟然已经故去了, 可惜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裴凛之给长辈们烧了一炷香, 跪拜行礼。心中暗忖, 是谁在打扫上香呢。
出来之后, 听见前院有人在说话,他出去,看见两位亲随正拦着一个老态龙钟的白发老者在说话。那老者见到他,一下子跪了下去, 带着哭腔说:“小公爷, 你可算回来了, 老奴见过小公爷!”
裴凛之快步走过去,仔细一看:“忠爷爷?是你吗?”这位老者名裴忠,是裴凛之祖父的亲随,在裴家服务多年,看着裴凛之长大的。
裴忠涕泗横流:“正是老奴,谢天谢地,小公爷你可算回来了!老奴在街上看着有点像,没敢认,跟着回来,没想到真的是你!苍天有眼,还能让老奴再见到小公爷。”说着就朝地上磕头。
裴凛之赶紧将裴忠扶起来:“忠爷爷快起来。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姑母呢?其他人呢?”
裴忠抹了一把老泪:“小公爷走后第四年,姑奶奶便因病去世了。她走后不久,朝廷来了圣旨,说是、说是小公爷和太子爷造反,便将府中的人全都抓起来杀了头。老奴那时候已经被女儿接了出去,才幸免于难。每到老太爷和姥爷的忌日,才偷偷回来上炷香。”
裴凛之握紧拳头,额头青筋暴绽:“那些人都跟我裴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萧祎竟然一个都没放过!”
裴忠摇头叹息,末了抬眼看着裴凛之:“小公爷现在回来是不会再离开了吧?”
裴凛之说:“暂时会离开一阵,以后就会留在建业了。”
“那太好了。”裴忠又压低了声音问,“老奴听说皇帝死了,是真的吗?”
萧祎放火自焚是裴凛之和萧繇让人放出去的消息,他点头:“对。忠爷爷你就放心吧,以后只管安心养老便好。我让人将宅子收拾出来,还搬回来住。忠爷爷若是愿意,也搬回来住吧。”
裴忠摇头:“老奴老了,帮不上小公爷的忙,就不来给你添乱了。”说完这话,他的肚子突然“咕——”地响起来。
裴凛之问:“忠爷爷最近是不是也断了粮?”
裴忠难为情地摸着肚子说:“可不是,家里已经断炊两天了。米价涨得吓人,吃不起了。”
裴凛之吩咐一个亲兵:“你去官仓领一袋米,给忠爷爷送去。忠爷爷,你别担心,萧祎死了,城里马上恢复正常,米也马上要恢复原价了。”
裴忠激动得泪花闪烁:“谢谢小公爷。对了,太子爷呢?”
说起萧彧,裴凛之就忍不住微笑起来:“他很好,还在广州,过些日子我就把他迎回来,以后他就是安国的皇帝了。”
“那太好了。太子爷仁厚,肯定是个好皇帝。”裴忠笑得很开心,眼里闪烁着泪花,他是由衷地高兴,小公爷和老太爷又走了同样的路,裴府又可以兴旺发达了。
见到裴忠,裴凛之是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还能见到老家仆,难过的是家中那么多人都因自己牺牲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