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这里有白日磨好的墨,兑点水就可以。”萧彧说。
向阳没有理他,在桌边跪坐下来,开始磨墨。
萧彧给裴凛之写的自然是家书,准确来说是情书,有向阳这个大灯泡在,他怎么写,便停下来,看着向阳:“向阳可有什么新年愿望?”
向阳抬起眼看着他,片刻后才说:“卑职希望国泰民安,陛下万事顺遂。”
萧彧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也帮我加持了,看样子这个愿望真的能实现呢。”
“一定可以的。”向阳笑起来,他的脸上虽然有一道疤,但并不能掩盖他的魅力,相反看起来更有男人味了。
萧彧又说:“还有没有小一点的个人愿望呢?看我能不能帮你实现。”
向阳舔舔唇,然后轻轻摇头。
萧彧轻轻叹气,这家伙,这不是叫他难做吗?萧彧说:“年后我让你大哥给我再安排个护卫,让你有空多出去转转,我希望你能多交朋友,有自己的生活。”
向阳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起来,捏着墨锭的指关节也开始发白,他轻轻地说:“谢谢陛下,不过不必了,别人跟着陛下我不放心。能一直守着陛下,便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和愿望。”
萧彧听见这话,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自己这是作了什么孽啊,怎么就祸害这么大好青年了呢。
他甚至有点后悔去提这事,拿起笔,给裴凛之写了一封公文,私信没写,回头等心情平静了再写吧。
这一晚萧彧几乎没怎么睡着,天快亮时才稍稍眯了一会儿。元旦虽然不早朝,但需要祭祀天地和先祖,仪式还非常隆重。
雪下了一夜,不算太大,但也积了两寸后的雪。萧彧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去南郊祭天,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宫。
尽管下了雪,街道两旁的百姓和车马还是非常多,人们纷纷停下来给皇家的仪仗队让路,行人绵延不绝,一直到出了城门,百姓队伍都没断,怕是有数万人。
萧彧注意到不少妇人手里都提着篮子,便问身边的人:“他们这是去祭祖吗?”
向阳答:“不大像,倒像是去庙里烧香礼佛的,今日是初一。”
萧彧皱起眉头,想起前两日王启问自己,元旦要不要去鸡鸣寺烧香,被他当场就否决了,原来本朝的佛教竟是如此兴盛。
祭祀完天地,萧彧又回到太庙去祭祀,这是他第二次来太庙,上次是他外祖周起的案件平反之后,重新安葬完外祖一家,祭拜完之后,才来的太庙祭祀。
这一做法其实引起了朝中不少老臣的异议,认为这于礼不合。但也有人认为这是合乎礼法的,周家人死后都没正式办过葬礼,这次算是办葬礼,葬礼当然要比祭祀更为重要,肯定要优先。
祭祀结束回到宫中,已经是午后。实在是城内城外跑,祭祀流程又繁琐,太费时间。
用完午饭,萧彧打算午睡休息一下,因为昨晚就没睡,这会儿实在是太困了。不过似乎有年初一不午睡的习俗,说是这一日睡了午觉,这一年便都会非常懒惰,萧彧才不管那么多,他就算想偷懒,也得有空偷才行。
他刚脱衣准备睡下,便听见了门外传来了关山的声音:“陛下呢?”
向阳压低了声音:“陛下累了,正在休息。”
关山说:“哦,那算了,我晚点再来。”
萧彧便在屋里说:“我还没睡,进来吧。”
片刻后,关山进屋来,在地板上单膝跪下:“陛下,昨日夜间将士巡逻的时候,在江边拦截了十几艘运粮的大船。”
萧彧拥着被窝坐起来,身上披着狐裘:“哦,谁的运粮船?运到哪里去?”
关山说:“抓了船主一审问,说是鸡鸣寺的粮食,卖到西戎去的。”
萧彧一听,用力在床上拍了一下:“简直岂有此理!都抓起来没有?”他们正在和西戎打仗,本朝居然有人将粮食卖给敌人,这跟通敌叛国有什么分别?!
关山说:“暂时没有抓,今日初一,上山烧香礼佛的香客特别多,不敢贸然抓人,怕引起骚乱。不过臣已经让将士守住了鸡鸣寺的山门,不让和尚出来。”
“好!”萧彧冷笑,这帮没立场的大和尚,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是不行了,“晚上便将鸡鸣寺的主持抓起来,和尚们也都控制好,别让他们给跑了。”
安国的前几个皇帝都信佛,所以佛寺在安国境内盛行,尤其是京城这一带,光建业周围就有好几座大型寺庙,比如这鸡鸣寺、栖霞寺、报恩寺、法华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