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上,一出门陆羡青的眼睛就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凭借着路灯和安宁的引导到了片场。
秦思筝晚上没戏了,吃完饭就在角落里看人,看剧组的操作流程,能学一点是一点,沈长风给他倒了杯热水放手里。
虽然还是夏天,但靠近山,所以入了夜还有点冷。
“你也坐。”秦思筝说。
沈长风坐在他旁边,看着灯光上萦绕的飞虫,自言自语似的问:“你跟陆羡青很熟吗?”
秦思筝侧头,沈长风也转过头来,看着他说:“我能看出来,陆羡青很护着你,估计剧组的人都能看出来,所以今天早上到现在的转变并不全是因为你拍的好。”
“我知道。”
沈长风说:“你觉得陆羡青怎么样?不用跟我说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我想听一下在你心里,你觉得陆羡青怎么样。”
秦思筝认真想了想,他刚穿越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陆羡青,他因为原著一边想着远离他,一边又迫不得已跟他见面、录制同一个节目。
后来被他帮忙很多次,拍宣传片再到现在这部戏,那句远离陆羡青的flag还没立起来就已经烂掉了。
他当时刚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说不慌是假的,他觉得谁都不可信,加上这个他完全都不了解的娱乐圈,做什么都错,光紧张都来不及了。
他哪有闲心去想陆羡青这个人怎么样。
此时一想,觉得他好像除了很好之外,也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词,这个人就像一团迷雾,他摸不清也看不透,虽然总照顾自己,但又好像很遥远。
“这句话说出来显得越界,但我是你的助理就要为你着想,你如果觉得不对就不用听。”
秦思筝忙说:“你直说吧没有关系的。”
沈长风侧过头,看着秦思筝的眼睛说:“我觉得陆羡青对你,有所求。”
秦思筝有点愣神,他对自己有所求是什么意思?陆羡青身居高位要什么有什么,哪怕就是摘天上的星星恐怕都有办法,他能对自己有什么目的?
沈长风见他一脸茫然根本没往感情的地方想,顿时有点泄气。
他曾经跟过许尽寒,现在回国有更多选择,何幸费尽心思把他安排给秦思筝,除了圣娱这边开出的正常工资之外,大头从她那边扣。
她就等于陆羡青,换言之,他这个助理是陆羡青给秦思筝安排的。
何幸只说前头那个助理不靠谱,出于朋友的担心所以找他,也没有另外在他面前表现过什么让他暗度陈仓的事儿,但其中照顾不难发觉。
简单来说,陆羡青要么想玩儿他,要么就是喜欢他。
场记在打板,秦思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忙说:“我去导演那边看四哥拍戏,你要是困的话就先去化妆间休息一会,结束了我喊你。”
沈长风看着他的背影,无奈道:“……我才是你助理,能不能别把我当老板似的。”
秦思筝偷偷凑到导演旁边,打手势问周长江能不能在这儿看戏,周长江点头让他别发出声音就行,老实站他旁边。
陆羡青正在做心理疏导,他的病情初现端倪,本以为是精神状况出了问题,根本没有想到是思觉失调症。
姚瑾微穿着漂亮得体的职业装,一头长发盘的整齐,气质烘托的特别好,往那儿一坐感觉就来了,她看着躺在椅子上的陆羡青,深吸了口气。
“我们来聊聊天,最近有没有看什么书?或者好看的电影。”
丁沉海眸光中带着茫然,和上午拍摄时候那个阴冷又草菅人命的模样截然不同,甚至像个孩子一样,“忏悔录,我觉得自己满身罪孽。很多人都在谴责我,抓着我皮肤一样的痛苦,我是不是发炎,化脓了?我闻到腐臭。”
他喃喃说着,阴郁的眸色像是一汪海,几乎把人拉进去,带着无尽的绝望与纠结,令人喘不开气。
秦思筝心脏都揪起来,这一刻的陆羡青像极了那天睡着时候的他,作着祈福的姿态,希望有人来赦免他的罪孽,却又迷茫的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我在垢污的深坑中,在错误的黑暗中踽踽独行,我想站起来,可是每次努力都让我陷得更深,现在它们淹没了我的脖子,我无法呼吸,我很痛苦。”陆羡青说着伸手抱住自己的头,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修长手指抓着黑色的头发,衬得指骨更加惨白。
他痛苦的发抖,将自己缩成在母体里一样的姿态寻求保护,秦思筝手指也不自觉掐紧,随着他的话心脏一缩一缩,快要喘不过来气了,用力挣扎了下,呼吸声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