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远了,想着只要再靠近一点就满足,靠近了,就会想着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想让他可以将专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想在他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或者牵手,或者拥抱,或者贴近到最亲密的距离。
对心爱人的贪婪滋生得太快,太不可控了。
何况面对陆阙,裴蕴自制力一直不行。
他放下手机,暗戳戳趴在电脑前,右手蹭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一点一点从旁边探出脑袋。
戒指微微振动,陆阙指根一麻。
他从文件中抬起头,对面男孩儿歪在臂弯里笑眯眯看他,一双眼睛弯成的漂亮的月牙状,见之心生愉悦。
他用指腹轻轻压住被风翻动的纸页,音色乘着风,清清泠泠:“怎么了。”
裴蕴嘴角上翘,晃晃手:“滴滴,感应器测试”
说完又轻轻按了一下,便见陆阙眉尾轻扬。
他身后是灿烂耀眼的阳光,被摇晃的繁茂树枝切得零碎,撒进来时就成了白昼的星光,洋洋洒洒落了他一肩膀。
裴蕴眯了眯眼,羡慕起了阳光,可以这要正大光明攀附在他身上。
忽然食指一麻。
他左手轻轻抖了一下,眨眼回神,双眼晶亮地看向自己手:“我的也可以?”
陆阙闲闲将戒指在指间转了一圈:“嗯,两只戒指感应装置是完全相同的。”
他们可以向彼此发出信号,也可以收到彼此的信号。
裴蕴觉得自己收到了一份迟来的惊喜。
好像拥有了只有他们能感受到的小秘密,和香味一样,即使在人潮来往中,也只有彼此可以察觉发现。
很喜欢!
他在书房跟陆阙呆了一下午,却一点不觉无聊。
只是烟花秀会在晚上八点开始,他每隔一会儿就要看一眼时间,好心情一阶一街往上攀升,恨不得下一秒就能跨到八点去。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时间好不容易在他眼巴巴的催促下攀过七点,陆阙忽然接到一通异研院打来的电话,一项理论研究遇见了瓶颈,需他过去一趟。
凉水兜头浇下,灭了裴蕴所有的期盼紧张。
他一下懵了。
“那,多久能回来啊?”
他一路跟着陆阙到玄关,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像只要被主人抛下的小宠物,无措又可怜。
“不清楚。”
陆阙无法确保是不是能在烟花秀开始之前赶回来,不敢轻易跟他作保证:“我尽量早点处理完。”
裴蕴眼睁睁看着门关上。
转眼,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好消息坐在脚边,吐着舌头哈着气望他,没心没肺的开心模样。
裴蕴在玄关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弯腰摸摸好消息脑袋,沉默着转身一个人回了书房。
七点到八点不过一小时的时间,裴蕴觉得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比他从上午到下午默数的一整天还要长。
少了一个人的书房变得格外闷。
他只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关掉手机起身去往阳台。
阳台正对苧清江,二十层的高度,往外没有什么更高的障碍物,可以轻松将整个烟花秀场地收入眼底。
七点过半,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江边已经热热闹闹围了好多人。
原本他也应该是其中一员的。
他和他小舅舅都应该是其中一员的。
裴蕴心里堵的不行,眼不见心不烦,干脆转身去给裴大星浇水。
他总是忘记给它浇水。
有时候一两天,有时候好几天,想起来的时候以为它应该都干死了,或者被好消息啃了,去看时又好好的,现在都快开花了。
顽强,不愧是他的儿子。
好消息下午那会儿睡够了,就精神奕奕坐在旁边陪他。
浇完水,裴蕴趴在阳台栏杆上玩手机。
班级群里很热闹,大家都在讨论即将到来的烟花秀,好多人已经在江边守着了,图片都往群里头扔了好多,不出意外,八点一到朋友圈就会被这些人疯狂刷屏。
其实他现在过去也来得及的。
那么多同学都在,他人缘又那么好,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随便哪个小团体都能轻松融进去。
可是想想就好没劲啊。
最想一起看烟花的人走了,他跟谁看都觉得没意思。
就连看烟花这件事本身都变得很没意思了。
群消息刷屏飞快。
他打发时间地看他们聊天,看他们兴高采烈地期待烟花秀开始,看右上角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增加,眼中原本尚存的期待的光也一点一点熄灭。
直到第一朵烟花升空绽放。
裴蕴在沿江热闹非凡的欢呼声中彻底垂下了脑袋,自闭地将脸藏进臂弯。
他真是烦死异研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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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项研究你们打算用在什么领域?”
异研院高级实验室里,陆阙在看完所谓进入瓶颈期的研究报告,将文件不轻不重扔回桌上。
“这个我们尚不清楚。”
一位研究员开口:“只是这项研究我们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总不好半途放弃浪费之前的心血,而且具体有没有价值,可以运用在哪个领域,总也要等研究出来了才知道。”
陆阙:“国家提供给你们最好的实验室,最好的实验器材,最好的研究环境,就是为了让你们在无意义的研究项目上浪费资源浪费时间?”
研究员没料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神色一愣,继而皱眉:“陆教授,您这么说是不是太——”
“或许我这么说不合适。”
陆阙双手撑在桌面,一字一句:“你们是否分不清轻重缓急也与我无关,只是下次再有这种事,不必联系我这个挂名在院的教授,别浪费我的时间。”
陆阙说得不留情面,走得也干脆利落,留下几位研究员面面相觑,被反驳的那位更是面色难看。
张梁慎从头到尾没开口,如今陆阙离开了,他才抱着手臂笑起来:“早说了别找他,偏不信,这下高兴了?”
“张教授......”
“行了,你们也别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