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不是记......”听到林川所言，山海剑尊的手微微停顿，低头看向林川，眼中含着一丝期待，却又有种情怯，他曾想过若是对方能够记起所有过往该多好，可在与对方同塌而眠，对方钻入怀中的那一刻，他想要的更多。

他不想看到一心修道不问世事冷心冷情的师尊，想看到的是在自己的面前，有血有肉，有着人间烟火气，会向自己撒娇能将其揽入怀中的师尊。

“该记得什么？”林川用手扯了扯对方的银色头发，说道：“该记得某人的头发本来该是黑色的，还是该记得你该称呼我为师尊？”

原身记忆中对方从孩童到成人发色皆是黑色，根本就不是如今银色的，而记忆中原身则是对方的师尊。

为何对方的发簪与自己雕刻给秦凡的如此之像，为何对方发簪上的字看着像自己的笔迹，那是“自己”送给他化婴时的礼物，也许在很多年后他知晓了这只发簪的含义，所以即便是自己拿在手中，对方也不给，是怕自己收回吗？

山海剑尊因林川的话动作一顿，保持着系带的动作，久到听到林川的肚子发出声响才猛然回神，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压下嘴里的一丝苦涩，问道：

“还有呢？”

林川察觉到对方情绪的起伏，结合脑中的记忆稍微一想便明白，看着这样的山海剑尊，他便没了逗弄的心思，也许对方早就想明白了，可若是由自己亲口告知，是否能将对方心中的不安驱散。

“记得你的名是我取得，你的道号也是我取的，这座山峰也是我命名的，这里的一草一木，包括人，都是我费心栽培的，是属于我的。”

山海剑尊耳边听着林川口中所言，彻底的确定对方真的是想起来一切。终是忍不住，不再克制自己，将林川整个抱住，生平第一次，在对方记起过往后做着以下犯上的举动。

微微躬身，将下巴磕在林川的肩窝，声音中带着一丝轻颤：“还有呢？”

“记得为何会将发簪赠予你，记得自己为何会身殒道消。”

身为剑修，修的是无情剑道，却最终对自己的徒弟上了心，动了情，无法如这四海内的其他修炼之人那般，为求长生得到飞升而诛杀最爱之人以证剑道，承受不住大乘期的九九天劫而身殒道消。

为了不让同修无情剑道的徒弟步自己的后尘，从不曾言明，即便赠簪，都只能趁着对方化婴后当做贺礼赠送。那白玉簪本就是“自己”炼制的法器，若是哪天走人，这整座林海峰都可纳入其内，所以林川游此峰时才会以为这林海峰下有灵脉，峰内到处奇珍异宝。

早在当年选择这座林海峰为居所后，便用无数奇珍异宝将这林海峰炼制成了一件宝物。

山海剑尊听到此，脑中回想着让他肝胆俱裂的那一幕，亲眼看着对方因承受不了九九天劫而魂飞魄散，若不是之后......便也不会有如今的重逢。

其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问出一个问题：“若是当年我天资不够，止步金丹，师尊是否会同我表明心迹，不再有丝毫的隐瞒。”

不是借着自己化婴后送法器的时候赠予，不是给自己取道号时的隐晦表白，也不是将整个林海峰都送给自己却不让自己知晓，一味只是默默的付出。

不是“山川湖海皆归于你”的美好愿景，而是“林归于山川流入海”的携手相伴。

林川没想到对方会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脑中的那些即便是过往记忆，可林川却只觉感同身受，仿若这一切都是自己经历过的。

若是自己，恐怕即便对方止步金丹，也不会言明，只会深入各大秘境去为对方求取丹药，让对方境界提升，毕竟金丹期最多两三百年寿命，而金丹之上的化婴能争得千年寿命。

“这世界没有如果。”林川斟酌再三，终是给了回答，重来一次，还是会隐瞒着的吧。

若天资不够，当年又怎会成为师徒，若非朝夕相伴，又怎会生情，若非生情，又怎会隐瞒，一切早已注定。

山海剑尊显然知晓林川心中所想，问一句不过是对过往的不甘，两人白白浪费了数年的时光，甚至是差点永无再相见的一天。

林川想到自己如今的原身，修仙门派第一门派逍遥剑宗的开山祖师级人物，身死道消后转世为人，带着前世的五行灵根，只是千年后的今天，因传承阻断，五行灵根反倒成了废灵根，唯有洗髓伐经后重新修炼，一路破苍穹，碎长空，再踏仙途。

妥妥的仙侠文主角，却在最初便被人夺灵草而身殒，还未开始便结束，成了仙侠世界里的无名炮灰，这针对意味着实太明显了。

“师尊，你现在是我道侣了，真好！这次再也无法抛开我了。”似料到了林川会如此回答，山海剑尊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只是抱着林川的身子愈发地紧了，怕林川转眼便会消失一般。

林川就站在那，任由对方抱着，直到林川听到一声同昨夜相同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才想着从对方的怀中退出，却被山海剑尊给转了个身，让他听到声音：

“咳咳.....小师叔，一年后便是宗门内小秘境开启之日，在此之前会有一次大比，不知...你们林剑峰是否需要参加。”

剑宗宗主没想到自己这时候来找对方，又看到了不该看的，看来以后直接用纸鹤传讯为好，不能图方便再用灵镜了，老脸一红，颇有些尴尬的斟酌再三，问出自己想问的。

既然对方的道侣是外门弟子，本无资格参加，可如今对方成了山海剑尊的道侣，修为一事自是有山海剑尊教导，对方什么灵丹妙药没有，届时，也许有资格参加一年后的小秘境开启。

虽说对方也许不缺，可入这小秘境内亦是一番机缘，宗主也只是想卖个好，拉近一点关系，为之后劝说对方收关门弟子做打算，毕竟，此时的林川在对方的眼中，早晚是个“死人”，是山海剑尊杀妻证道堪破情劫进阶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