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引灯感觉自己脑子里名叫“挑事”的那根神经被使劲扯了一下。
他的眼神慢慢地冷淡了下来,虽然还在吊儿郎当地笑,但漂亮的眉目之间却透出来了股戾气。
“抱歉。”
他尖尖的下颌微微挑着,薄唇十分吝啬地吐了两个字出来,姿态懒怠却十分具有攻击性。
可偏偏周身的花果香里还混杂着几缕不知道从哪沾来的腻人奶味信息素,像个拈花惹草回来还死不承认的浪子。
秦望野的目光在他漂亮的眉目上停顿片刻,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他整个人的气势太强了,笑着的时候还勉强有人敢跟他搭话,稍微淡下点脸色就把旁边那群学生吓得不敢动弹。
只有面前这个小刺头是个例外。
谢引灯的目光一错不错,浅色的瞳孔亮得吓人,慑人的低气压在两个人中间蔓延开来,逼得其他同学脊背发麻几乎想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气氛就像是根紧绷到极限的橡皮筋,再承受不得半点力量。
半晌,秦望野凉凉地笑了一下:“还挺骄傲。”
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平衡被打破,谢引灯的脊背不自觉绷紧了几分,眼神警惕。
围观的刘璟玚紧张得冷汗都下来了,几乎想冲上去把他兄弟拽下来。
从他这个角度看秦望野需要稍微仰头,这个认知让谢引灯非常不爽。
随着若有若无的苦茶味沁入鼻腔,他的身体中莫名其妙升腾起了一股酥麻磨人的灼热,就连吐息都被融得烫了。
谢引灯使劲磨了一下牙,心脏跳动的速度不可避免快了几分,脑海中乱七八糟地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苦茶味几乎凝成实质逼他低头。
但谢引灯死撑着不肯流露出半分示弱的情绪,站在原地毫不避让地等着那人的后文。
气氛被拉扯到了极限,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紧紧粘在了两个人身上——
可就在这时,秦望野的手机铃声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谢引灯:“……”
满腔要找事的心情被生生叫停,他烦躁得几乎想挠人。
身体中那种乱窜的热意就更怪异了,要硬生生把他骨头都磨得酥麻了似的。
谢引灯狠狠咬了下嘴唇让自己清醒些。
方才摆出一副要清算架势的人看了谢引灯一眼,退到旁边接起手机。
“秦教官!看看你们班学生对我侄子干的好事!哪个是谢引灯?你让他过来!”
听到钱讯声音的一瞬间秦望野就把手机离远了自己的耳朵,嗓音里压抑着几分冷淡的烦躁:“他怎么了。”
他跟钱讯不对付很久了,那人的卑劣每次都能刷新他的下限。
“还好意思问?”电话那边的钱讯咬牙切齿,“谢引灯霸凌同学,把许冲弄进医院里面去了,军校哪里容得这种渣滓,你让他来,我要学校开除他!”
秦望野皱了皱眉头:“许冲受伤了?”
“这事大了,许冲被他推得磕在凳子上,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今天谁都别想包庇这种恶劣的学生!”钱讯也懒得虚与委蛇,“来不来随便,反正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你也别想包庇他,让他等着吃处分吧!”
扔下最后一句话,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谢引灯听力极好,光是在原地站着就被迫了解了七七八八,看秦望野过来,主动问:“有人找我?”
秦望野“嗯”了一声,微微抿着唇,断眉拧着给他增添了几分凌厉的气质,整个人神色相当不耐烦,周围弥漫着比方才迫人十倍的低气压。
谢引灯自然觉得这姿态是冲着他来的,不过毕竟惹事的是自己,他也懒得管什么态度了,“哦”了一声抬腿就要离开。
“不上课了?”
秦望野抱胸站在原地,神色莫辨。
谢引灯扭过头来,一头小红毛衬得他格外张扬,他努力保证自己的声线平稳:“不是说了要开除我?那上课也没有意义了吧。”
来不及斟酌语气,他满心想着的都是能尽快离开这里。
秦望野身上本来就有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闻言看了谢引灯一眼,错开目光懒得再说话。
……
谢引灯走得很快,但刚离开操场几步他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单膝跪倒在了地上,额头深深埋在自己膝盖里整个人都在颤抖。
体内的异样被一点点地无限放大,他一会感觉骨肉都被人碾碎了,一会又感觉自己被灼烫的鞭子抽打得体无完肤。
后颈处尤其胀痛,那一小块脆弱的皮肤就像是要融化了一样。
“唔……”
谢引灯不受控制地闷哼了一声,手死死抓住了旁边的栏杆防止身体倒下,用力之大以至于骨节都有些泛白。
在不知不觉之间,四周弥漫着的花果香已经馥郁张扬到了一种危险的地步。
幸亏现在没有一个人经过这里,否则这味道必然会完完全全勾起alpha内心恐怖的施虐欲。
谢引灯的眼尾泛着红,衬得眼皮上一颗小痣尤其多情,漂亮得仿佛一朵引人摧折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