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029章

涂央是一柄特殊的灵执,它整体由寒山青玉雕琢而成,里面暗藏着复杂的阵法,尾部坠着如星星般的金色斑点,那并不是什么装饰,每一个金点都代表着一个被打上封灵印的绘阵师。

被涂央绘上封灵印的绘阵师有两类,一类是犯下重罪终生不得绘阵之人,另一类,就是像文王那样,入魔之后为保灵智又不想破坏自身灵脉的人,但后者只能是皇亲国戚或者对朝廷来说比较重要的人才有资格使用,因为涂央是有使用次数的,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一本由司礼监管着的一本账簿,上面记录的人名,都是被涂央下过封灵印之人。

先帝的贴身成善在文王之乱中为保护先帝而死,现在皇帝徐璋的贴身太监德誉是文王之乱后,成善认的干儿子。

德誉从身后的太监手上拿过印有绘阵司净笔印的账簿,恭敬地放在桌上,然后从托盘上拿过那方放着涂央的盒子,盒子上的阵印已解,他微微躬身,把它放在账簿的旁边。

“国师大人,”德誉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都在这里了。”

梁方伸手拿过那盒子打开,涂央正立在其中的笔架之上。

修长的手指拿过涂央,梁方转了转笔身,眼睛看着那上面金色的小点。

这些小金点,有一个是属于瑾石手腕上的封灵印。

梁方已经十八了,瑾石比他小三个月,现在十七,马上也要步入十八的门槛。

瑾石刚满九岁时受印,这封灵印在瑾石的手腕盘踞了将近九年,一直到今天,他才能帮瑾石解开它。

梁方深吸了一口气,他拿着涂央的手指尖有些凉。

太晚了,他想。

“大人,”门口传来声音,“元九曜和瑾石公子到了。”

梁方闭了闭眼,稳住自己的心神,站起身沉声道:“走吧。”

元初拽着自己的徒弟下了绘阵司的马车,瑾石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昨晚不知道为何会做那么长的一个梦,一晚上脑袋根本就没闲,一直在不同的场景中跳跃,过去那些人的脸不断地在他面前重复出现,包括已经过世的国师、梁夫人、先帝,还有被流放的文王,以及……刺杀国师的宋成园。

南乡地处大沐最南边,等那个小山村接到消息的时候,国师已经过世好几个月了。瑾石记得很清楚,那年他十四岁,听到宋成园刺杀国师的消息时,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那可是宋成园!

是国师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梁方的开蒙都是他教的,没道理会背叛国师。

但事情发生就是真的发生了。

接着,后面的文王之乱,梁夫人之死,让瑾石的心揪了起来,他甚至想不顾先帝的旨意偷偷北上去找梁方,但被发现他意图的元初拦了下来。

元初说,我们还是戴罪之身,未召不得回京,再加上文王之乱刚平定不久,正是各方势力鱼龙混杂之时,现在过去,不过是让不明的局势更加复杂,况且现在你我都不能绘阵,去了也是累赘,你要相信梁方,他不是那么脆弱的孩子。

元初看人一向是准的,就像他当初看出了梁杭是君子、谢崇是小人一样。

瑾石上一次没有听元初的话卷入夺嫡之争,已经深受其害,所以这一次,他不得不听劝。

他已经十四岁了,没有任性的资格了。

果然,如元初所说,梁方扛了过去,很精彩地扛了过去,那副他不断重绘的山水画阵终于再一次变成了阵境,梁方成了最年轻的九曜。

瑾石为梁方高兴,但高兴之余,又开始心虚。

昔日的朋友已经有了九曜的实力,而他虽然在元初的指导下没有懈怠,甚至比封灵脉之前更加努力,但这么多年无法绘阵还是让他心里犯嘀咕。

所以在梁方拿出那所谓的“婚约”儿戏时,他落荒而逃。

他觉得,现在的他,根本不配和梁方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