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哈哈一笑，“是啊，理子真的很好。”

这样可爱的灵魂，就是应该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就是应该无忧无虑地长命百岁。

阿尔的尾巴尖不动声色地缠绕住夏油杰的手腕，“杰酱，看着收集来的家人，心情有变好一点吗？”

夏油杰愣了愣，呃，这个尾巴，原来是这么灵活的吗？

他试着把手抽出来，却被攥得更紧了。

夏油杰只好道：“我也没有心情不好吧？”

“呜呼呼。”阿尔贴近他的耳朵，柔声道：“我会永远站在杰酱这一边的，但只有一点不行——不可以，对我，说谎。”

夏油杰：“……”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非常真切的杀气？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阿尔，不明白这是哪里来的新规定，五条悟一手搭在阿尔的肩膀上，撺掇道：“快，阿尔，他撒谎了，烧死他。”

夏油杰：“……”

地表好同学，非你莫属。

在夏油杰疑惑的目光中，五条悟悄悄冲他做了个口型——清、姬。

夏油杰：“！！！”

阿尔的语气越发不善，“master，你有权对我保持沉默，但不能用谎言敷衍我——啊！谎言！多么低劣、多么糟糕、多么令人厌恶的品质！”

“……阿尔，冷静。”

连master这种称呼都出来了，可见问题真的很大。

夏油杰有点难为情地揉了揉眉心：“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阿尔幽幽道：“master，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是说真的。”

夏油杰无奈道：“之前的几件事……理子被普通人教会买命、菜菜子和美美子被人虐待，还有弥木的事，我确实想了很多。他们真的值得我保护吗？但无论值不值得，对普通人起了杀意的我又算什么？诸如此类，但我并不觉得这是需要对你们吐露的烦恼。”

阿尔表示非常感动：“诚实！这是多么美妙的品格！我相信这是人类能拥有的最完美的品质。啊啊，没错，这个世界就不应该有谎言存在！”

夏油杰：“……”

这个「清姬」的新人格，难道是什么谎话测试仪吗？

五条悟皱着眉，淡淡道：“愚昧的是他们，杰，你干嘛要把事情上升到自己身上？”

夏油杰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这种道理。

世上有那么多的普通人，其中有好人，当然也会有坏人，他不应该因为小部分坏人的存在而怀疑自己的信念是否正确，更不应该因此质疑自己的价值，但是……

阿尔忽然问：“呐，悟酱，杰酱，你们知道你们在什么时候最快乐吗？”

他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问住了两个辍学男高中生。五条悟想了想，随后很肯定道：“就是现在。”

阿尔沉默几秒，随后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我也是，悟酱。”

夏油杰迟了几秒，才答道：“帮到别人的时候吧。”

阿尔欣慰道：“嗯嗯嗯，这个也是实话！”

他摇了摇手指，“歌者最快乐的时候，是听众赞美他的歌声的时候。作者最快乐的时候，就是读者赞美他的作品的时候。这是因为歌唱和写作是他们证明自己价值的东西，或者说，是生命的意义。”

“这一部分被肯定时，人们当然会非常幸福。但当这一部分被否定时，也等同于——人们生命的意义被否定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所以，把‘帮助别人’当成人生意义的杰酱，一旦出现‘我帮助不了别人’、‘我帮助别人的行为没有意义’这样的想法，就会否定自己，厌恶自己，甚至否定自己活着的意义。”

阿尔金色的眼眸凝视着夏油杰，温柔道：“杰酱，不要搞错了，这不是小问题。你最近的想法正在伤害你自己，这是大问题。”

“……”

阿尔道：“杰酱很讨厌那些愚昧的人吗？没关系，如果杰酱讨厌他们，那一定是他们有错，杰酱把他们开除人籍一点问题也没有哦。”

夏油杰抿了抿唇。

淡绿色长发的少年认真道：“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现在。这样的快乐是从你们召唤我的那一天开始的，和你们一起度过的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是最有意义的时光。所以，我不许有人伤害你们、否认你们，你们自己也不可以——你们都是我最爱的家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无论是能力亦或者品格。”

过了一会儿，从不读空气的五条悟开口道：“阿尔，我们一定要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这么一出吗？”

阿尔淡定道：“你没有心，悟酱。”

夏油杰：“……”

你们都没有心，到头来真情实感在感动的就只有他自己！

阿尔一本正经地教育道：“悟酱，内心的想法只藏在内心深处可不行，必须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坦诚地表白一次，向最爱的人证明自己并没有变心——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就只能挖出你们的心肝亲眼看一看了。”

夏油杰：“……”

温馨家庭情景剧一秒变成惊悚片。

五条悟不以为意道：“哈，你们外星人可真讲究。不过你说得没错，老子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谁来打扰老子享受现在的生活，老子就宰了谁。”

“……”

夏油杰很温柔的叹了口气。

他的两个同伴就在一旁若无其事地聊了起来，完全没打算给他这个“被说教”的人做后续的心理辅导，话题逐渐从“你很擅长跟人说教”歪到了“盘星小铺业绩不行”上面。

夏油杰：“……”

这是怎么做到的？

说起这个，阿尔就不高兴道：“还不是能卖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我们不如找一个不会上网的乡下神社，替神社卖点东西，轻松赚点中间差价。”

夏油杰：“……”

也、也不是不行。

五条悟道：“要给教徒们推销东西的话，其实很简单吧。批量买点木头梳子，然后告诉他们用这玩意儿梳头可以带来好运，价格……既然是能带来好运的东西，那就往上翻个一百倍。”

夏油杰：“……”

这完全就是诈骗吧，但……也、也不是不行。

阿尔勤俭持家道：“嗯嗯嗯，还能卖点拉鲁家乡的茶叶，那么多茶叶，可不能浪费了。”

夏油杰：“……确实，味道很好。”

五条悟爽快道：“一杯卖三万块！”

“这也太黑了吧！！！”

“可我们是诈骗犯啊杰！”

“喂，你对自己的定义已经是诈骗犯了吗？五条家和高专辛苦养你这么久，你却把自己当成诈骗犯吗？”

“哈？害老子变成诈骗犯的明明就是杰吧？”

“哈？你少血口喷人！”

“哈？谁血口喷人了？！”

阿尔眨了眨眼睛，眼睁睁看着他的两个傻大儿子莫名其妙地越吵越凶，到了后面几乎要拽着对方的领子当场互殴了。

……自从叛逃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个场景，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专注，五条悟和夏油杰吵着吵着，又同时回过头来看他。

五条悟一脸认真道：“你的眼神好恶心啊，阿尔。”

阿尔：“……”

阿尔捂住心口：“你没有心，悟酱。”

被最爱的儿子恶言相向的阿尔非常生气，“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我说这种过分的话，悟酱，难道你变心了吗？你不再爱我了吗？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爱爸爸呢！”

夏油杰抽了抽嘴角：“「清姬」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在意父子之情啊，他偏执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对？这根本就已经脱离了「清姬」的人设吧，这是非常严重的ooc……”

阿尔表情痛苦：“唔，太难过了，我的胃在燃烧，就好像要吐火了一样。”

“哈哈哈。”没有心的五条悟嚣张道：“你吐啊，反正你又烧不到老子。”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一拍大腿，兴致勃勃道：“阿尔，你快来烧一下老子！”

阿尔：“……悟酱，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让我伤害你呢！”

在逐渐群魔乱舞的氛围里，夏油杰猛地清醒过来，他双手拢在袖子里，默默退开二十步。

阿尔：“……”

杰酱，你连退二十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很可怕吗？！

啊啊，master们离他越来越远了，好悲伤！好悲伤！好悲伤！

“悟酱，杰酱，不可以，不可以……你们不可以离我这么远！”

哗——

岩浆似的火焰喷向四周，震惊了正在里面开派对的干部们。

干部们目瞪口呆，正要偷偷摸摸靠近夏油杰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同样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这——

夏油杰转过头，一边用咒灵挡住喷上来的火焰，一边笑着向他们摆了摆手：“哈哈哈，没事，你们玩你们的，不用管我们，只是在打着玩而已。”

这就是特级们的打着玩吗？不，里面那条蛇明显不是在跟你们打着玩吧？他都快哭了啊！

天内理子顿时觉得血压都高了：“你们不要再打了！要打就去地下道场里打！我的气球！我的彩带！我要杀了你们！！！”

“快，去拿灭火器！”

“拜托了，三位大人，请不要在大厅里放火玩，万一把空调烧坏了怎么办！”

“没关系，菅田小姐，夏天已经快过去了。”

是啊。

这个该死的、炎热的夏天，已经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