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后的安安完全无法动弹,被人抬进警局后,被暂时放在了解剖台上。
滚烫的鲜血沿着后颈流淌,汇聚到不锈钢解剖台上,在空气中迅速冷却。
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她听见金属器械相互碰撞的声音,寻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看见顾原穿着解剖服站在角落清点器械。
顾原一只手拿着医用缝合线,另一只手拿着弯曲的缝针:“我现在要给你清创缝合,防止你流血休克。”
顾原朝她走来,漆黑的眼眸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针头刺入皮下,麻药一点点推进皮肤里,痛觉在消失。
伤口清理好之后,顾原用镊子夹住一侧的皮肤,弯针线穿过皮肉,安安已经没有了痛觉。
缝合的时间很漫长,她的眼珠四处张望,发现身旁的解剖台上好像躺着一具尸体。
她的脖子没办法转动,只能感觉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尸体好像没有盖白布,安安静静的躺在她身旁。
顾原缝合完了颈前的皮肤,把她的身体侧了一下位置,头偏向了右侧。
因为这个动作,他看清了整具尸体。
尸体的头发被剃光了,太阳穴上暗红色的窟窿触目惊心,她的视线沿着尸体的突兀的喉结一直往下移动,扫过裸露的皮肤......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冲击着她的大脑,以至于她无法平静的思考。
段炀的尸体躺在他面前,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令人毛骨悚然。
顾原用冰冷的声音对她说:“你旁边的那个人是自杀的...他一枪崩了自己。”
顾原一边缝合安安颈后的皮肤,一边问:“你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吗?”
安安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球上下左右颤动着:“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你不是他吗?”
顾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上的力度忽然加大,缝线穿过皮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觉得...段炀真的想死吗?”顾原在她颈后打了个结,把针线扔进弯盘里,金属碰撞的声音令她吓了一跳。
“据我所知,他死前一直在接受医院的治疗,吃着市面上最昂贵的靶向药,看样子他并不想死...”
顾原的声音落下后,安安颈部的麻药渐渐退去,刺痛感越来越强烈。
紧接着,顾原问了安安第二个问题:“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安安迟疑了一下:“复仇...”
“复仇?”顾原忽然冷笑了一声:“替谁复仇?”
“段炀。”
顾原:“你确定吗?”
“为什么不确定,我就是段炀,段炀就是我!”
“那你解释一下自己昨天的行为...你昨天,用了某种手段让秦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这也是段炀计划内的事情吗?”
安安沉默了一阵。
顾原:“你只是一个失控的试验品...你不是段炀...”
安安盯着身旁的尸体:“那又怎样,我能操纵这具皮囊继续活下去。”
“你确定吗?”
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划过安安颈部褶皱的皮肤:“你动一下试试!”
安安想抬起自己的手臂,但她的手臂依然搭在解剖台上,她又尝试操控指尖,然而她的指尖毫无知觉。
她咬紧了腮帮,想让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动起来,但是这具身体已经完全瘫软了。
“刚才的车祸,已经让你高位截瘫了,你现在只有颈部以上能活动...你会被困在这具身体里,直到意识消弭...”
“怎么可能!你骗我!”
安安很激动,下巴剧烈颤抖,但她脖子以下的身体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顾原摘掉橡胶手套,对身后的刑警说:“把她送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在被抬上车的前一秒,她盯着灰蒙蒙的天空,一滴雨水落到了她的鼻梁上,沿着鼻梁滑进了眼睛里。
她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
脑袋有点晕。
好想睡。
再次醒来,她躺在病床上,空气中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有护士站在床头整理她身旁的病床,对方整理完被褥后,转身看了一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