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庄先对着怪影消失的地方行了个礼:“多谢搭救。”
然后,他就带着小鬼并轿子一起回去了。
阮椒说:“跟去看看。”
牛头马面随在他身旁,一起跟上。
而韩庄一边护送,一边心里嘀咕:那两个怪影有点眼熟,可惜连背影都没看全……它们应该也是鬼怪吧,受哪位道友驱使帮忙,还是本身看不得这事儿过来帮忙?回头还得好好调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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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丽婉的生魂顺利回归身体,可惜她还是没醒,所以,事情其实也还是没解决。
先前梁家众人只看见怪风吹过,这位韩大师就急急忙忙跳窗出去了,而梁丽婉的脸色也难看了很多,都很惊慌,现在看见韩庄回来一阵作法,梁丽婉的脸色好转许多,才又惊又怕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韩庄也很伤脑筋,直接说:“刚才梁善人的生魂被几个纸扎人用小轿抬走,那小轿上贴着‘囍’字,明显是要送去某只大鬼那里。可现在能留在世上的鬼里,除非是鬼王里最顶尖的几只天师都不愿意招惹的,不然大多被监控着,做事很谨慎,不可能会随意抓人生魂。”他叹口气,“青皮小轿贴喜字,纸人送女去郎家。梁善人这是被送给那大鬼作了鬼妾啊,梁老爷子,梁夫人,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阮椒也回来了,正听韩庄说了这话,陡然一惊。
鬼妾?
是了,从古到今夫妻一双人,只有夫妻之间才能有天地承认的姻缘线,妾是没有的。不是结冥婚而是被送给大鬼作妾,当然不会看出什么来。等真送到大鬼那,大鬼再搞个纳妾的仪式,因果线大概还会显示一些东西出来,但那也跟姻缘无关就是了。
只是,活人给鬼作妾,如果不是活人自己答应的话,那么就一定有人替她答应,而能替她答应的人照理说只有父母,连父母都不在了才能是父母的父母,其他人都不行。
然而,梁家的老夫妻的的确确没有做过任何事,怎么问都是没有,神情间一片坦荡。
梁力见爷爷奶奶被盘问得激动,自己也冲动起来,一个箭步过来就要去抓韩庄的领子,怒声道:“你这道士怎么回事?问问问!问什么问!小姑姑是老来女,我爷奶对她最疼爱,怎么可能把她卖给鬼当妾!她可是个活人,我们家什么都不缺,干什么要卖她?是不是你没本事,才这么推卸责任啊?!”
韩庄苦笑着拉开梁力的手,无奈说:“我也是想早点找到根源,也好替梁善人解除危难不是?现在的情况是我暂时把她带回来了,可如果对方还要来找人,我拦归拦,可是拦得了一时拦得了一辈子吗?那大鬼的实力多少我也不能确定,不弄清楚我没把握去找他谈……”
梁力松开手,也不知道该不该信韩庄。
然后韩庄又问了几个问题,一时间,却都没什么办法。
阮椒不耐烦听他们撕扯,叫牛头马面盯着就是,自己则往其他几个房间里走,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可找。
就在一旁的书房里,阮椒抬头看到了墙面上的巨幅照片——这是一张新婚照,夫妻俩站在喜堂上,男穿一身红绑着大红花,女穿凤冠霞帔,两人面朝彼此,互相下拜。
看到这一幕,阮椒脑中突然划过什么,他下意识地打出一道神力。
下一秒——“嘭!”
那巨幅的照片连同相框一起砸落在地上。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主卧里的人,韩庄快步过来,正看见那幅照片。
苍白的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来,照亮了照片上的情景。
韩庄看清楚了,顿时惊异地说:“梁善人结婚时,用的是古礼?”
跟随过来的梁力接话说:“他们是拜堂成亲的,有什么不对吗?”
韩庄深吸一口气,先把照片扶起来,然后说道:“过去了我还有些问题要问,到时候一起解释吧。”
回到主卧,韩庄严肃地说道:“从现在起,先别问我,我问什么回答什么,等我问完再说其他,可以吗?”
梁家众人面面相觑,都是答应,但是在他们的心里,突然产生一丝不好的预感。
韩庄就发问了:“拜堂成亲时,是严格按照古礼来的吗?比如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一样不错?”
梁夫人点点头:“是。”
“对拜时,男高女低还是女高男低?”
“……男高女低。”
“梁善人坐花轿吗?其他流程也一样吗?脚着地吗?”
“是坐花轿的,按照风俗,她哥哥背到喜堂的,脚一直没着地。”
“有盖头吗?挑起盖头的时候,谁挑的,怎么挑的,用了秤杆没?”
“有盖头,是男方的一个亲戚按照古礼,先用秤杆轻敲丽婉的头顶,然后从下往上挑……”
虽然韩庄问得又多又杂,但是梁夫人还是说得很清楚。
韩庄脸色很复杂,说:“拜堂的古礼里,女人处处低男人一头,这……梁善人是怎么想用古礼成亲的?”
梁夫人叹口气:“当时丽婉丈夫家世普通,为了给丽婉最好的,婚礼是在我们梁家举行的,后来丽婉觉得这样很伤小罗的面子,就干脆在小罗家也办了一场古礼的。当时丽婉是特意查过了的,觉得夫妻俩感情好,既然小罗为了给她最好的不计较外人的闲言碎语,先在这边办婚礼,她也可以在小罗老家那边给小罗长脸,反正也就是个形式……”
阮椒站在旁边,听到这些,心情跟韩庄一样,都很复杂。
韩庄沉默,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拜堂的时候,写了婚书吗?”
梁夫人跟梁老爷子对视一眼,说:“写了。”
阮椒暗想,果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