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伯里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反驳不了洛特。萨戈没有任何法律禁止男人和男人跳舞……可是他真的受不了四面八方的目光,就算那些人的眼中不含恶意,他也一样觉得如芒在背。

“我们去那边吃东西不行吗……”伯里斯有种晚节不保的危机感。他低着头跟着洛特瞎走,根本不敢看周围。

“奥吉丽娅和席格费都在自助餐区域,我能感觉到他们的位置,”洛特说,“奥吉丽娅在哪儿,黑松肯定也在哪儿,如果我们走过去,就可能会遇到他们,万一黑松没忍住,大惊小怪起来怎么办?”

伯里斯咬牙道:“我不怕,我会让他闭嘴的。”

洛特笑道:“好,好……但我们必须跳完这一曲。曲子没停就离开舞池是不礼貌的。”

伯里斯在悠扬的舞曲中煎熬着。他一直低头看着地板,洛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头顶,还有泛红的耳朵和一小截脖子。

洛特在法师耳边说:“你该认真学习一下怎么做年轻人了。你要勇敢一点,不要老想着维持师道尊严。还有,你应该对我的追求给出点明确的回应,你得主动点。”

追求。洛特刚才说了“追求”这个词。

伯里斯当然知道这种行为叫“追求”。他总觉得“被追求”是一件很不适合自己的事情,这个词应该出现在订婚年龄的少年少女身上,或者出现在舞台剧和浪漫小说的文本中,这个词不该和法师伯里斯·格尔肖扯上关系……但是,他又无法强行无视事实:他早就磕磕巴巴地答应过洛特了,俩人还寡廉鲜耻地亲亲抱抱腻腻歪歪过很多次,如果他到这会儿再否认“被追求”,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他们到底是谁在“追求”谁?

哪个法师会在事业有成之后还苦苦履行六十年前的承诺?是因为他闲得要命?还是因为他陷在了二十岁的那个夜晚里,几十年过去都挣扎不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总是清高地皱着眉,装得个像被父母逼婚的贵族小姐,那才是真正太不要脸。

问题是……“像年轻人”谈何容易?现在伯里斯连抬起头都办不到。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毛病,别人能轻松应对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比施法、探索、搞研究、做生意这些事加起来都难。

这一曲终于奏完了。伯里斯如释重负走向休息区。他尽己所能、最大限度地听取了洛特的建议:勇敢一点。所以他没有扭头就走,而是维持着与洛特拉手的姿势,两人一起离开。

落座后,洛特盯着他说:“伯里斯,参加完亲王长子的生日庆典之后,我们自己也该举办那个庆典了吧?”

伯里斯不解:“什么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