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的是,而今居然还能见到旧时曾侍奉过的那位小少爷,对方居然还好好的活着……不仅活着,还成了罄灵宗的内门弟子,资质待遇皆在上乘,单瞧那通身气度打扮就知被教养的有多好了,这要是让那位向来心高气傲的二少爷知道,不知又当如何了。

幼琴叹了口气,以她的资质自是没办法独自在这一方立足,好在她先前在宫家处事尚能称得上圆滑,不曾得罪当主的人,又入了二少爷的眼缘这才得已以侍女的身份跟随来到修真界,虽说终也不过是入了个小门宗派,可那待遇已是说得过去的了。

先前她趁着时日消磨好不容易吞下种种苦涩,一手慢慢经营起来自己的好形象,一来二去在宗门里也是好过上不少,谁料没等安稳上多少年,他们就轻易失了归所,她一番精心筹建毁于一旦,落了个这般落魄的局面。

对比那现下正值风光、亦是出落的更好、攀上个那般卓越资源的小少爷,以她现下这般潦倒的处境,也难怪是高攀不起了。

她不认为是自己认错了人,毕竟……小少爷有些特别,无论是那长相,还是那双清灵眸子,亦或是带给人的低沉压迫感觉,一切都还像小时候那样,她都太熟悉了。

引路的人已然在招呼他们过去,幼琴自不敢怠慢这些人,连忙随他们离开,踏步过去之时似是不经意的狠狠碾碎了一朵正盛开鲜艳的花。

“你说的就是这里?”循着熟悉的景一路走到这里,仙宫翎确实有些意外。

“是这里,师尊。”月离弦先他一步轻轻推开破败且有些发潮的木门,又从储物袋取出几本书走近书架处伸出手来小心的放好,道:

“仲先生的意思是放任这里这般下去,徒儿倒是觉得可惜了。”

察觉到他师尊看向他手边的目光,月离弦把书全部摆置好后便转过身来补充道:“徒儿听说师尊曾喜欢这些书。”

听此,仙宫翎颇有些怔愣,随即敛了眸光,只是平淡道:“打发时间而已。”

月离弦没错过对方掩饰涩意的样子,唇边的笑容也跟着不自觉的加深了许多:“而且徒儿觉得这些书里的内容也很有趣。”

“有趣?”仙宫翎回忆了下,当时他好像只是像平常翻阅心典一样很普通的看完了,并没有什么感想。

“是啊,师尊。”月离弦道。“徒儿以往看的书籍描述方位上大多客观而严谨,不会因一己情绪误了整体判断。但是这些可不是,恰恰相反,这类里多多少少都是代入着主观来判总局的,这些人界的前辈又性情各异,所以在看到明明是在描述着同一件事,却可置身于相异的场景角度与情绪。更可贵的是,在主观上内容又把控的十分妥帖不会让人觉得排斥偏颇,这些都让徒儿觉得很有趣。”

仙宫翎不怎么在意人的这些‘情绪’‘想法’,所以在听完月离弦这番话后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倒是有些觉得这样与他一一认真解释着自己想法的徒弟还算是挺有趣的。

“师尊知道一个叫做‘敷罗’的人吗?”月离弦等了会儿,才又看似无意的开口问道,他仔细留意着仙宫翎的动作,果然发觉对方僵硬了一刹。

“……你从哪里得知这人的?”

“徒儿只是曾在书中发现过这样的字条。”月离弦随手拿出其中一张纸递了过去。

仙宫翎径直接了过来,看也不看就在手里灼了,纸张直接化成几缕烟,倏然于掌心间消散。

“不熟。”

月离弦看着他师尊明显不愿多谈这个话题的样子,心道不谈便不谈吧,反正他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主动转了话题:“师尊,那我们现在要去登记划名吗?”

见对方出乎意料的没追问,仙宫翎明显松了口气:“我来之时已经处理妥当了,只管跟我离开就是。”

“回罄灵?”

“不急。”仙宫翎道。“我近日在人界的一处故宅落脚,先在那处再待两日罢。”

仙宫翎本就是想带着月离弦多去外处走走,而且月离弦又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仙宫翎干脆又绕远些去印象中景致不错的地方给他看,这才一路上慢了些,等到达仙宫翎所说之地,天色已然是晚了下来。

“怎么了?”仙宫翎见月离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才问道。

“师尊的宅落在这处?”

随着月离弦这般问询,迎面又是一阵缓风拂过,连带着阴处的灌木树丛类影子晃动,周遭的树叶摩挲出有些变调的怪异声,在这格外幽谧的夜晚更显突兀。

“正是。”仙宫翎还以为他是说这里荒芜。“此地过阴,确实不适合凡子久留,多年之前就是人烟稀少灌林丛生,选择此处也正因如此。”

月离弦突然朝向旁处走去,动作极快,就在仙宫翎要禁锢住他不让对方乱走之时,月离弦又半蹲下去停了下来。

仙宫翎有些无奈,也就抬步去看对方究竟在观察些什么。

“天元说,这里是他从前待过的地方。”等仙宫翎走近,月离弦就伸手一指,可见一被腐蚀的极为厉害的断块石碑,碑刻上有着浅浅的痕迹,隐约可辨别出一多半的“元”字,另一少半则被横生的杂草遮了个严严实实。

“……不过不重要了。”说完这句,月离弦就起了身,看向身旁之人。“我们走吧,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