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翎暗地里只感疲惫,他师尊总是把控不好分寸,这番话怎么听怎么像一个老父亲防着什么浪荡子不轨人觊觎他闺女一般,仙宫翎自认端正男儿,被这般形容自是难消受。
仙宫翎当即就给他一个冰冷眼神好让他自行体会,莫庭轩这思路跳脱的理解能力显然有问题,还以为是徒弟在向他传达“冤情”,神情愈发控诉谴责,立场愈发坚定不移。
仙宫翎只感觉心态更不好了,只得又看向掌门,掌门老神在在,照例靠谱的把莫庭轩直接按到座椅上按了回去。
“长老见谅,我辈只是叹于罄灵才杰天灵,这才唐突了些,并无冒犯之意。”阡渡教左护法言辞诚恳,又道,“魍笙宫亦是这般料想吧。”
魍笙宫的人被拉了下水,但也不是冤枉,亦是言语和善的称罪。
“无妨。”仙宫翎委实不想看他们在无关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抢在那人话头前打断了。“我似是听到诸君提及‘梅界庄’,是不久前覆灭的那个宗派之一所在地?”
一时间气氛又有些微妙,几波视线不约而同地打在阡渡教左护法之辈身上。
那左护法渐收了笑容,浓黑的眉头皱成一团,把茶落置一旁,挺拔身姿站了出来,他身后的人亦是脚步挪移,看起来有几分踟蹰,不过不消片刻就化为坚定,竟是抢布在护法之前说道:
“吾等亦是知道外界流言纷纷,早年战事惹得生灵涂炭,无论是道修还是魔修谁也没落得好处,而今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别的教派如何料想我不敢妄论,但我们教主早已没了那等心思,那灭宗一事明里没什么提示,可暗里实是有心人包藏祸心,今日吾等敢前来就敢担保,此事绝对与阡渡教无关。”
阡渡教一出世就生事,单是口头上这“与阡渡教无关”的担保又有谁敢接?
动脑一想便能想明白的道理,这阡渡教之辈不该不明白。说来说去,宗派覆灭一事不可能毫无由来根据,便听那一旁本是默不作声的阡渡教左护法提议道:
“事已如此,不如一并去那梅界庄探寻,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
“正是!”侍者似是才反应过来,立即帮腔道。“如果能查明真相,既能证明阡渡教是否清白,也不至于再留一个祸因了,吾等自会向教主禀明,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不论对方是何意图,这总归是个像样的办法。
莫庭轩想了想,难得没有什么意见了,其他在场之人亦是没有对这提议表露反感的,喻酩难得表了个态:
“也好,罄灵正有此意。”
“晚辈需要传讯告知长老们,韶华宗应是没有异议。”那红衣女子同样应和道。
阡渡教的人紧绷的弦缓上了几分,左护法眉头松开了些,罄灵宗主这么一松口,代表事情已然妥当九分,他也总算不虚此行。
☆、第六十四章
“教主就这么让左护法只身就赴了罄灵,那些人何其狡诈,万一他有去难回,我教不就损失大了。”出口之人说出这般话,神态却是透着冷眼旁观的样子,比起真心实意,倒像是在碍于什么人顾自收敛。
总归说,能像这样做做样子就够不错了。
“谁说是‘只身’?樊护法旁边还有郁青那小子,够了。”
灿亮烛光长长短短交相辉映,四方镂刻壁内一丈阶上,那被称作“教主”的人换了个姿势,无骨似得斜倚在靠背上,鲜红的指甲不住的在扶手上敲打,稍顷又改做磨了起来,直在手下弄出有些尖锐的细调。
在席下而座之人神情不愉,枯老斑驳的脸落出青灰:“这么一来,不就正合那些宗派的意了?老朽现在取条命都得收着尾巴,您又一封封求和书散出去,连左护法都派出去了,莫不是真要歪曲立场,自取灭亡?”
封鎏轻描淡写地抬眼看去,乌沉沉的眸子喜怒不明:
“长老多虑,本教主还没到昏聩的程度。”却是在心里直骂老东西。
她此番重整旗鼓,还不知破碎了多少老东西的美梦,现下不过让他们收敛些,要不是被人看得严实,明面上都没见得能有多少成效,这些人牵扯深,她暂时不想动,莫非还真认为她动不了了不成?
“教主心知便好,老朽也就不扰教主清净了。”
封鎏好整以暇,眼看着他退下。
静了好一会儿,又听她道:“甘斜。”
被唤之人就是一个激灵,也不敢表现出心里的七上八下,只得硬着头皮故作从容地站了起来,他适才领教过这人波澜不惊面皮下的阎罗手段,又不似那些有资历的教内支柱,哪里敢在堂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