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仙宫翎这才留意向他,目无波澜。

“你喊谁?”

清冽的声线把人拍醒,船身也终于不那么摇晃了,月离弦脸色煞白,稍松口气:“真君快停手,我有些晕船……”

他并非没有乘过船,可从不知自己是会晕船的,而今这么一下子简直叫人毫无防备,苦不堪言。

仙宫翎为什么要掀浪,他知道自己晕船?可这又不太可能,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是头一次意识到的。

……难道是因为太无聊了?

月离弦撑起身子站直,神色复杂起来。

这不可能,师尊再无聊,竟是会无聊到去玩水的么?

他又意识到一回事。

他的师尊不可能,可数久前的仙宫翎呢?

做的出?做不出?

月离弦还没能得出判断,那边的人却是再次平静道:

“你喊谁师尊?”

月离弦低下头理了理衣裳,“真君听错了。”

那人显然不信,只见他再一次扬起手来,半是挟迫,又一次重复:

“你喊谁师尊?”

月离弦心下纠成一团,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眼下后悔也来不及,他只得沉吟稍许,故作淡定道:“我师尊自是不在此处的,只是方才紧迫,随口喊的。”

仙宫翎终于垂下手,他正要再问些什么,却听月离弦又极快的解释道:“师尊于我有再造之恩,就像……凡界之人喊父母一样,情急之下便不禁脱口而出了。”

月离弦真怕他再问自己师出何门,到那时,他多半要搬出银钥来,只盼这麻烦不要越扯越大才好,什么都不说自然最稳妥。

仙宫翎淡淡嗯了一声,又背过身去:“我只是随口一问。”

月离弦“……”随口一问需要这么威胁么。

他心有戚戚,委实被刺激的有些转不过来,绕是这般,他还是上前几步,与之遥望向同一片水域。

“真君不要戏弄于我。”

寂静,水面上只是偶尔爬出几朵浪花拍打在船身外延,总归再不似那般惊心动魄了。

月离弦只遥望一会,便有些疑惑的侧过脸来,便见仙宫翎稍背向他,袖袍遮住了大半边脸,若不是能轻易瞥见那微颤的肩膀,还有那时不时没掩住的几声闷笑,月离弦恐怕不会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他伸手过去将掩面的袖袍扯开,仙宫翎见混不过去了,干脆大方的“嘲笑”起来。

浟湙潋滟,浮天无岸。浅眸冷凝而成的寒魄破碎在暖辉尽头,蜿蜒成一渠潺潺清流。一时冰雪融逝,万物倾色。

仙宫翎顾自开怀着,却见对方不见郁闷,也不显多么愉悦,只是略有沉默的盯着他看,再无动作。

他在那眸光注视之下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渐渐收敛了笑,仙宫翎轻咳一声,错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