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过,窗外飘进来一股凉气,渐渐接近周益民。
周益民在睡梦里打了个哆嗦,死死皱着眉头,他浑身发冷,表情很挣扎,像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大概是求生欲使然,他的手摸索着往上爬,艰难地一把握紧挂在脖子上的五彩玉石。
阴冷的凉气萦绕在床边,像是失去了方向般地转了几圈后,换了个方向又从窗子飘出去。
同一时刻,周益民的表情舒缓下来,不过手指却还是牢牢地抓着五彩玉石没有放下,慢慢安稳地睡着了。
旁边的客卧。
颜桢站在窗边,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笼罩在蒙蒙的光晕里,也仿佛在发光一样。他朝远方看了一眼,又把窗帘拉拢。
“飘得还真快。”他轻声说。
不过,倒霉鬼这种东西对颜桢来说还是太普通了,他也没在意,转身抬脚往回走,可他才刚把脚放下,走出一步,脚底就突然就出现了蜘蛛网似的裂纹,不断向外扩散。
他的脚步霎时一顿。
下一秒,有什么无形的力量从他的脚底蔓延出来,裂纹弥合,地板恢复如初,速度快得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颜桢再次抬脚,这一回他的动作比刚才慢多了,一点一点地磨蹭到电视机旁,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想摸摸它,但是在碰到的前一瞬间,他手指的动作颤颤巍巍地停住,收了回来。
“好有趣啊。”他慢声慢气地感叹,“我之前就见过的,把人都装进匣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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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周益民是被太阳光打在脸上晃醒的。这一觉他睡得很饱,伸个懒腰,感觉非常舒坦——这样的感觉,已经足足半个月没有过了。
周益民欣喜又小心地摸了摸五彩玉石,真的管用,颜大师果然是真大师!十多天了,他每晚噩梦不断,从一开始的只是冷得打哆嗦到逐渐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捆住全身,而就在遇见颜大师的前两天,他在睡梦中脖子被勒到几乎窒息!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时,他满身都是冷汗,床单打湿了一片。
除这以外,他每天倒霉不断,刷牙的时候牙刷头会掉,上面的毛须塞在牙缝抠都抠不出来;出门的时候自己开车时车轮爆胎,坐公汽时半路换车,他刚坐下,旁边的人就吐了他一身;过马路的时候他突然崴脚,却有车骤然冲来,他连续打了好几个滚才避开,避开后膝盖手肘全都破皮;车祸了他肩膀疼得厉害,去医院一查竟然脱臼了,医生给打石膏时连续几次失误必须重新弄;好不容易他拿了药回家又从楼上掉下花盆,他反应快地躲开翻滚然而再次崴脚,脚脖子也脱臼了,只好一瘸一拐地再去医院打石膏……
倒霉程度一天比一天升级,哪怕在家养伤的时候也依旧状况不断,周益民连门都不敢出,直到脚伤痊愈,上司安排他去谈一项很重要的业务,他已经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也不得不出门了。那地方不算近,如果步行过去要一个多小时,肯定要耽误事,他又不敢开车,只好骑自行车过去。去的时候他万分小心,勉强算是顺利,回家时战战兢兢,结果还是意料之中地横摔了出去。
大概是因为他也做过不少善事,终于否极泰来,在摔个半死后遇见了颜大师,颜大师还好心给了他辟邪的玉石——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这一次颜大师出手,可能最多再过两三天,他就会在噩梦的催化下变得浑浑噩噩,出门被车撞死。
颜大师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周益民想到颜桢,一看时间都八点了,赶紧翻身起床,打开门走出房间。他一抬头,正对上客厅里的美人,不由揉了揉有点刺痛的眼。
嘶——好闪!
客厅的高几上放着一盆绣球花,深深浅浅的红色娇艳欲滴,高挑的年轻人站在盆栽前,细长的手指轻轻按在一片柔嫩的花瓣上,那抹绯红,衬得他的皮肤几乎白到透明。正这时,他听见房门打开的声响,回头一笑,可不是晃得人眼花?
“早上好?”
这样好听的声音,每次听到都忍不住被吸引全部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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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桢有点纳闷,难道他说得不对?电视机里的人都这样啊,早上起来要说“早上好”,他学得不对吗?作为一个刚到人世来的土包子,他有点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