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棺说这孩子看上去还是机灵的,凑合用两天,若之后真的用不惯,就只好请天师出山了。
“说是建国之后不准成精,”陆丹耸了耸肩,道,“但说实话,这段时间作祟的鬼怪越来越多,不然泉哥也不会想着请天师出马。”
“结果请来了南哥你这个什么也不会整的……哎,说实话,南哥,”陆丹一脸好奇地问道,“天师真的没教过你什么吗?”
陈知南答,没有。
“真没有,在这之前,我甚至不相信……”
不相信世上有鬼。
不相信陈旭那个糟老头子真有什么过人的通天本领。
“那天师怎么不自己来,”陆丹咕哝道,“不懂。”
陈知南叹了口气,他也不懂。
“无所谓啦南哥,”陆丹摆摆手,安慰道,“你好歹是陈家的人,争点气,天师送你过来,总有他的道理,没准这番是你的机缘呢。”
“卤蛋儿,”陈知南问道,“你和泉哥一直说陈家陈家……我家,有什么不同么?”
“现在只剩我和我爷爷了。”陈知南苦笑了一下。
“南哥你不知道,你家可厉害了——”
“回头再和你说,天要亮了,我去睡会儿。”陆丹撂下这么句话,眨眼就跑没影了。
李重棺下厨煮了面,陈知南直接吃了,没敢挑毛病——比如李重棺忘了放盐。
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低头,陈知南选择认怂。
李重棺收拾掉场面,早上还没有客人,便自己拿了本书,坐在那儿读起来。
陈知南无所事事地跑隔壁进步面馆串门学习如何进步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李重棺抬头叫他:“去把天师给你的书拿来翻几眼,练画符,再那边桌上练。”
“喔。”陈知南无奈,点了点头,去一边浪费笔墨玩鬼画符去了。
第一位病人来得很晚,约莫十一点出头,是一位中年男子,看上去四五来岁,塌鼻小眼浓眉,头顶有些秃了。
来开几味补肾的方子。
李重棺看了看他那副肾虚药,叹了口气:“先生,平时克制一点,身体重要。”
那男人脸色一变,驳斥道:“乱……说什么话!我替……我替我爹抓的!”
陈知南很想笑,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嘲讽患者总是不大好。
李重棺没忍,乐呵乐呵笑出了声。
陈知南发现,李重棺凡是对着患者,脸色总是很和善的。
“最近有遇到什么糟心事么?”李重棺开好了方子,起身抓药前意味深长地看了那男人一眼,“身边有人不大一样?”
那人如临大敌般地瞪着李重棺。
李重棺不再说话,替他抓药去了,只偶尔抬起头来,笑吟吟地看那男人一眼。
陈知南是不愿与笑着的李重棺对视的,总觉得在看一只千年老狐狸,那目光中掺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总能带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也不知那男人怎么样能撑得这么久。
李重棺抓了药包好,笑吟吟地又往男人旁边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