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邱悯归卧房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是喝茶用的紫砂壶,邱悯归平日里最爱用的那一款。
柯纪砸的。
他坐在那儿,手还在微微发着抖。
再一会儿,茶杯也飞出去,哐得砸碎了。
“我知道你要走。”柯纪心如乱麻,手上毫无目的地,不论攥了什么,都非得要甩出去,“我没有不懂事,也没有不让。”
“我只是,我只是……”柯纪两只手抚上太阳穴,坐在椅子上,两条腿稍稍一提,蜷缩在一起,“我不知道怎么样去面对。”
“邱悯归,”柯纪认认真真地唤他的名,“我很难过。”
“我怕下次再这样喊你名字,就是对着一面牌位了。”他轻声说道。
邱悯归喉咙一哽,平日里哄人哄得可算利落,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轻轻地,轻轻地抱住了他。
“你叫我怎么办呢?”柯纪颤着声道,“我真的没有不讲道理,真的。”
“我唱过那么多折子戏。”
“家国,天下,道义,”柯纪说,“我都懂。”
“可这东西太重了,我扛不动……”柯纪终于没忍住,痛哭出声,“我扛不动啊。”
“小阿纪,别哭,”邱悯归道,“你不该哭的,”
“我来扛,都没关系的。”
柯纪只得笑了,说道:“你今天还是我的邱老四,明天便去抗/日救/国了,好生威风。”
“这命是交给国家了,挺好。”柯纪吸了吸鼻子,忽然又喊道,“邱悯归。”
邱悯归应道:“嗯。”
“做最后一个回来的。”柯纪一字一句说,“要么就别回来。”
战场上,先行回乡的,不是逃兵,就是马革裹尸还。
都值得怜悯。
悯归悯归,是这个意思了。
邱悯归愣了一下,用手指轻轻刮去柯纪脸上的泪痕,郑重无比地答应了。
“嗯。”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邱悯归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把人搂了,道,“在我怀里,你可以哭。”
屋里的灯忽然灭了。
然后便是整夜呜呜噎噎压抑的啜泣声。
“我没跟他吵过架,这次都没吵起来。”柯纪忽然道,“我本来想闹的。”
“我到底还是选择了道义。”
三人看着柯纪脸上的泪,都没接话。
“我去过南京。”柯纪忽然转向了陆丹,问道,“想家人么?去看看?”
陆丹一下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