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会的,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李淳风走后半个钟,眯着眼在椅上歇着的李重棺猛地跳起来,到后院牵了匹马,从李淳风划给他的别居里赶到李淳风府上。
门口的家丁是认得李重棺的,他象征性地甩了甩腰牌,把马交给家丁,大摇大摆地晃进去了。
他对这府上本就熟悉,李淳风也没少逼他习武,十一二岁的男孩身板儿灵活得很,刻意轻了脚步,蹦来跳去地绕开了各个家丁,偷偷摸摸窜进李淳风内屋,把门轻轻掩上。
李淳风去找他前爹了,李重棺三两步绕进内室,伸手拧开案下的小机关,“吱呀——”一下,边上地下的暗门开了。
李重棺从窗口听了片刻,没什么声音,当是四下无人,安安心心地跳进那暗室里去了。
这间暗室,是李淳风最大的书房。李重棺跟着李淳风两年半,近来才刚刚晓得其中机关。
李重棺数到第三个书架,从最下面一层抽了一本《地藏经》,翻开来卷进手里。然后先溜到案前,翻了翻桌上的书卷。
有半幅未完的鸳鸯戏水图,看来师父他老人家最近突然留神着工画了——没准下次留的功课是描画,那可真是麻烦的紧,没得偷懒了;一叠记录星象的书卷,看来喜欢干什么师父还是没落下;一沓政事案卷,哎等等这桥头村老刘头家丢了一头牛的破事怎么也在师父处理范围内……难道请他去算一卦看看这牛死哪儿了吗??
李重棺潦草翻完,开始把每个书柜最下面一屉抽出来看,第一个里头装得竟然是一屉菜谱,震惊……不想师父他老人家还有这种爱好。李重棺胡乱摊开一本,看到一面尽是圈圈点点,定睛一看,教炖王八的。翻下一页,教炖鸡的。
“算了吧师父……”李重棺咕哝道,“鸡都炖糊了……”
李重棺拉开第二个抽屉,是一屉棋谱儿,翻了两页,合上丢回去了。
李重棺拉开第三个抽屉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咳嗽声。
李淳风:“咳咳。”
李重棺:“……”
他默默的把抽屉合上,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把手里的书在衣袍上掸掸,拿出来给李淳风看:“徒儿来寻几本闲书看看。”
“何时晓得这地儿?”李淳风接过书翻了封页看,“那过些时日给你讲《地藏经》罢。”
“前几日偷……偷看来机关位子的。”李重棺支支吾吾地回答。
“少来这儿。”李淳风点头,“走罢,回去你那儿。”
“为师检查检查功课。”
李重棺垂头丧气地出去牵马了。
李淳风在里屋门口,唤住一家丁:“他几时来的?”
“午时过些。”家丁答。
“行,以后照旧那样,你们都绕别屋去,放他自个儿偷溜进来。”李淳风吩咐说。
臭小子,两年才摸出机关来。李淳风摇了摇头,心想着,聪慧还是差几分气候,不过也无妨,他有的是时间。
反正随这徒儿怎么翻都行,横竖那《推背图》,也没搁在暗室。
“到底都是要给你的。”李淳风摇了摇头,轻笑道,“急什么。”
半月后。
“师父最近怎么忙起来了?”李重棺跟在李淳风后面,问道,“半月余才得一次空闲。”
“今日同秦王下棋下得勤了,才得一次空闲,”李淳风摇着扇子说道,“带宝贝徒儿去添衣裳。”
李重棺当然不会信这理由,先掏一贯钱去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手拿一根啃。
“弱冠了,别像个孩子似的。”李淳风无奈摇头,“也不知道给为师顺一根。”
“徒儿才十二,”李重棺砸吧砸吧嘴,“师父要么,前头还有的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