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云心头疑虑重重,微微皱起眉,一时间竟忘记要把郑公子的手腕松开。
只听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像是瓷器跌落地面发出的声音。李松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手。
门外响起一道女声:“公子,怜儿该死,不小心把给公子准备的参汤弄洒了。”
郑府虽然虽然家中颇有积累,但是人参这么名贵的药材,却也不会是天天拿来养生的用的,多半只是特意给郑锦程一人张罗。
作为下仆,不小心打碎了主人家的名贵汤药,语气中却丝毫不显慌张,而郑锦程的态度也着实让人玩味。只见那病怏怏的年轻公子不经意的笑了笑,神色竟带着几分温柔怜爱。
“不碍事,你去和厨房说一声,往后晚上不要再为我准备参汤了,我喝了,反倒更睡不着。”
门外女子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走远。
“小生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只是可怜杏娘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伤情伤神了些,有劳道长费心了。”郑锦程言辞间彬彬有礼,暗地里却是将李松云拒之千里之外。
李松云见他这般不配合,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郑公子,恕我直言。你口中虽言痛失所爱,但是眼底丝毫不见悲戚。只怕你那红颜知己,现如今仍是与你双宿双栖吧。”
“道长乃是方外之人,杏娘尸骨未寒,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郑锦程面色骤然变冷,声音透出怒意,目光却是不自觉的看向一旁,隐隐有些心虚。
“公子此言差矣,贫道身处这万丈红尘之中,实在算不得是方外之人,再者你口中的“杏娘”虽说是死了,却也不是尸骨未寒。”
李松云双眸瞬也不瞬紧盯着郑锦程,只见对方脸上神情剧变,转瞬间闪过惊疑,惧怕,愧疚,悲伤的复杂情绪,然后像是失了力气,身子一松不由的靠在一旁的床柱上。郑锦程将头扭向一旁不再去看李松云的双眼,他明白自己根本瞒不过对方,可仍旧是不发一言。
“听闻公子温柔仁义,乃是个多情之人。可是公子要想清楚,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将无辜之人的安危置入绝境,可是书中的圣人之道?
若我没有猜错,那杏娘本就是久逝之人,早已经吞噬了不知多少人的精魂血气才能修炼的宛如生人模样。你自以为她身世凄苦便起了怜悯之心,但你可知道正是因为你的包庇隐瞒,那三个家丁才会死于非命。你怜她爱她,却无异于助纣为虐,时至今日若还是不知悔改,将来还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命。”李松云语调不疾不徐,却如同当头棒喝,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郑锦程瞪大了眼睛,“不!绝不会的,杏娘不会再害人了!”
“所以,你让她吸你的精气?你可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你就要一命归西,魂游离恨,到时候,没了你,她断了精气的供应,自然还是要去找别人。彼时,不仅白死了一个你,还根本无济于事。你可知道像她这样修习阴邪法门的厉鬼,若是不能摄取足够的活人的精气,根本维持不了生人的形貌吗?”
“她没有吸我的精气,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