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宗易结婚的消息被索文集团从媒体上公关掉了,主要因为我的背景底细,和不少已婚男人打过交道,也不是出身名门,成为林太太必然会引发德不配位的讨伐,林宗易出于保护我,禁止了舆论传播,并且最终决定通过公司官网公开董事长的婚讯,同期不允许其余渠道进行报道,在公开之前,我们先回一趟殷家摊牌。
我在衣柜内选了一条领带,走到衣帽间替他系着,“殷沛东会冲你发火吗。”
他垂眸,像是在看我系领带的手,又像是在看我,“无妨。”
我噗嗤笑,“你多么一鸣惊人,三十八岁忽然结婚了,还是先斩后奏。”
林宗易郑重其事说,“你值得。”
我笑声藏也藏不住,“和外面女人也这么嘴甜啊。”
他也一并笑出来,“韩卿,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哪不知福了。”我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你说你的甜言蜜语,我不珍惜吗?”
林宗易目光锁定在我阖动的红唇,“涂口红了。”
我嗯了声,又想起冯斯乾最讨厌我化妆,每次我涂口红,他都用拇指蹭掉,我问林宗易,“你讨厌吗?”
他否认,“你唇形很漂亮。”
男人和男人的脾气还真不一样。我暗自发笑,闭上眼强制把冯斯乾的记忆从脑海里清除掉。
可有些东西,故意去遗忘反而加深了烙印。
林宗易俯下身,挨着我耳朵,温存至极,“软吗。”
我一怔,睁开眼,“软什么。”
林宗易目光仍旧在红唇上停住,我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装作撒娇实则推搡他,“别闹了。”
我没推动,林宗易距离我更近了。
我慌里慌张抻平领带的尾端,无意触及他胸膛,他体温像着了火,隔着两层衣服还滚烫,我条件反射般缩回,“你发烧了啊。”
林宗易出乎意料地握住我手,摁在他胸膛,“有什么不敢摸的。”
我僵住,僵了好半晌,“你闹没完了——”我话音未落,他手撑住我耳畔的墙壁,圈禁在他怀中方寸间,我退无可退,逼仄的衣帽间空气不流通,他的味道越来越浓,乌木沉香与强烈的雄性荷尔蒙轮番攻陷着我,被他释放得彻彻底底,我低着头,快要比他还烫,我听见他狂跳的心脏,像擂鼓激荡。
“林太太。”
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我啜喏了一声,“嗯。”
他嗅着我散发出的香味,“你怎么不叫我老公。”
我忍了又忍,没忍住破功,下巴抵在他肩膀闷声笑,他自己也笑,“肉麻吗。”
我抿唇不语。
他整张脸埋在我颈窝,喑哑的嗓音问,“你喷香水了。”
我抓着他衬衫下摆,“是沐浴露,百合和雪莲。”
林宗易用力吸入一口气,他唇黏在我锁骨,我感觉到似有若无的吻,他刻意把控着分寸,点到为止的亲近,多一寸我便回避,少一寸又不够撩人。
他嘘出的热气令我战栗不止,“你脸红了。”
我后背全是汗,刚要拉下长裙的拉链散一散热气,又意识到不妥,马上捏住领口,拉得更严实,“太热了。”
林宗易胸肌反复隆起,像濒临一个临界点,他平息着自己,“是我太热了。”
他说完先迈出门,我紧随其后,过道的穿堂风一吹,我面颊的红晕才消褪。
去殷家的路上,我从后视镜里看着林宗易,遇到他我才明白什么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情场果然没有最高手,只有更高手,最有手段的女人碰上最有手段的男人,演起戏来都比一般人过瘾。
林宗易驱车驶入庭院泊住,对面也有一辆宾利同时熄了火,殷怡穿着宽松的长裙和平底鞋,虽然才一个月身孕,但比临盆还谨慎,下车也挽着冯斯乾手臂,生怕站不稳撞着肚子。
林宗易点燃一支烟,漫不经心衔在指缝,透过挡风玻璃目视前方,我犹豫了一会儿,问他,“殷怡的孩子是冯斯乾的吗。”
他吸食着烟雾,“不然呢。”
我欲言又止,“他们好像长期分居,冯斯乾有一次回婚房,殷怡告诉我,他在书房住了一晚。”
林宗易夹烟那只手搭在车窗外,阳光刺破溃散的烟圈,窄窄一束投映在他侧脸,光影里尘埃是细碎的几万粒,虚虚无无拂过他眉骨,我才发觉林宗易的骨相生得相当好,成熟柔和,宽阔分明,他的精明感不阴暗,越是明亮的地方,越是坦荡暴露,而冯斯乾是阴暗的,极端的阴暗,极端的伪装,他似乎从不用真面目示人,即使在床上,他的堕落沉醉是真,清醒戒备亦是真。
林宗易轻笑,他指节弹落一截烟灰,把烟头戳灭在后视镜的边框,推门下车,我跟下去,正要往台阶上走的冯斯乾步伐一顿,在数米之外凝视我,我也凝视他,我们在这一刻无比平静,我不知他的平静几分真假,至少我是假的,心底早已波涛汹涌。我设想过许多场景,当我和他以这样离谱的身份见面时,或天翻地覆,或揭发那些不堪入目的夜晚毁掉彼此,唯独没想过会是风平浪静,仿佛这几日的挣逃与较量仅仅是一场闹剧,闹剧结束后我依然会回到澜春湾,他也依然会在无数个疯狂放纵的深夜,用他的情欲和汗水猛烈地征服我灵魂。
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如初。
我情不自禁攥住林宗易的衣袖,越攥越紧。
我了解冯斯乾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他面对自己失手的猎物却无动于衷,绝不是好现象,大概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