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组长说,“回本够呛。”
我咬着筷子头,“为什么呀。”
他扶了扶下滑的眼镜框,“入不敷出,上面拨款太少,索文投入太高,日后盈利平分,根据业内预测,索文至少赔六千万。”
冯斯乾摇晃着酒杯,“张组,上面和索文对接工程的这些人,是与更上面的人树敌了吗。”
张组长点头,“据说是,挺复杂的。”
我慢条斯理夹了一块海参,“不同的圈子搞斗争,关索文什么事。”
张组长说,“这我不清楚了。”
我抿唇撂下筷子。
冯斯乾提前退席了,我们从包厢离开,还是接机的那名下属在电梯口迎接,他开车穿过这条街道,在相距不远的另一条街道泊住,冯斯乾率先下车,我紧随其后,走进一栋装潢风格古色古香的茶楼。
一个男人在尽头的私密雅间内恭候,我一眼认出他,见过好几次了,出入澜春湾的人也是他,他是冯斯乾探测外面各界风声的爪牙,这人很有一套。
我们在正中央的茶桌落座,男人站在冯斯乾身侧,“冯董,昨天下午林宗易联合华京对您有意见的董事,针对殷沛东的车祸进行调查揭露,结果于您很不利,目前拥戴林宗易的董事多达三人,几乎是董事局三分之一席位了,您阴他的货把他逼急了。”
冯斯乾波澜不惊,还相当有闲情雅致,亲手倒出泉水,在椭圆形的小木桶里涮洗茶具,“看来林宗易打定主意进入华京分一部分权力了。”
男人说,“您利用刘桐放了假消息,使林宗易翻船,但刘桐这步棋,林宗易没白白浪费,他在出事前就榨完价值了,让刘桐作伪证。您秘书的口供,对外很具有说服力。”
冯斯乾听出玄机,他指节叩击着桌角摆放的花瓶,若有所思问,“指控证据是什么。”
“林宗易在董事会出示了一份录音,是刘桐亲口向他揭发您对殷沛东动了不好的心思。”男人打开手机,调出邮箱里的音频邮件,“按照您的指示,我收买了章徽荣的秘书,这是秘书发给我的。”
冯斯乾半阖眼眸,靠住椅背养神。一共是一段1分27秒的录音,直到播放结束,我斟了一杯茶给他,他盯着我递来的茶杯,没立刻接。
男人清空邮箱,对默不作声的冯斯乾说,“刘桐生前的录音不足以撼动您,然而风波已起,三位明确站队林宗易的董事向殷沛东提议,由林宗易担任大股东,制约您的野心,达到平衡的局势。”
冯斯乾问,“殷沛东什么态度。”
男人表情凝重,“殷沛东动摇了,孟鹤草拟了股权转让书,林宗易很可能顺利拿下董事的一席。”
冯斯乾从我手上接过杯子的一霎,反手打落,茶水四溅,陶瓷片也碎了一地,有一片割过我裙摆,剐开尖锐的裂痕,我捂住心口,气息哽住,半晌没有呼出,也一时忘了吸入,僵硬着一动不动。
男人当即说,“冯董,我先告辞。”他离去,从过道关严门。
冯斯乾凝视着我,眉间笑纹浮动,却极为诡异阴沉。
“夫妻同心对吗。”他干燥的手掌温柔扣住我脸,在扣住的瞬间,他的温柔灰飞烟灭,只是无尽的戾气与凶狠,“林太太的演技,一再瞒天过海。”
我愕然,不知所措面对他。
冯斯乾问,“商量好了是吗。”
原来他并非震怒林宗易耍这一招后手反杀了他,而是怀疑我们里应外合联手算计他。
可我的确不知情,我摇头,“我没有——”
冯斯乾本就英气的一张面孔此时显露更为冷冽的寒意,“在码头调虎离山,林宗易失算了。这次呢,他豁得出老婆,林太太竟然也肯上阵。”他拽我到他怀中,我鼻尖紧挨他唇,嗅到一股浓烈清苦的茶味,“韩卿,你真以为我不忍心对你下手?你拿我的底线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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