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易从橱柜里取出一瓶干红,“喝一杯吗。”
冯斯乾意味深长,“你挺有兴致。”
他斟满两个杯子,“你从江城围剿到阑城,不擒住我,不会轻易罢休。”
冯斯乾淡笑,“你明白就好。”
源源不断的红浆注入玻璃杯,投映出两张男人的脸,一张诡谲,一张高深。
林宗易嗅着酒香,“我这里平时喝啤酒,只一瓶红酒特意留给你现身这天。”
冯斯乾捏住杯脚,“我出现在你意料之中。”
“这么多年,难得遇到一个对手,我的下落瞒不了你。”林宗易揭过透明杯壁注视他,“这场交手,输赢都很痛快。”
冯斯乾郑重回了一句,“宗易,你有些可惜。”
林宗易发笑,“是吗。”
冯斯乾喝了一口酒,“做好人还是坏人,你自己的选择,没有谁强迫你。即使你二十年前有苦衷,世上的人多半不如意,只有你触犯了底线。”
林宗易的沉默使脖颈和手臂那些横亘的伤疤愈发深刻。
“韩卿将钥匙交给老贺,得罪了江滨两城,上面正在挖她的过错,而她插手你和仇蟒之间就是不可饶恕的罪错。江浦码头之前发生的一切,你留下的那封信或许能保住她,可阑城之后的一切,韩卿又参与其中,她逃不过追究。”
“不是有你吗。”林宗易后仰,倚着沙发背,“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你当什么男人。”
冯斯乾看着他,“你拖着女人当枪使,你算男人吗。她原本不必卷入这次风波,你给她钥匙才导致她陷入泥潭。”
林宗易分开腿,俯身逼近冯斯乾,“韩卿冒险去万隆城找我,她踏入的一刻就洗不清了,后面只能补救。由她亲手交出钥匙,给湖城立功,老贺在明面一定会保她,他知道不保我绝不放过他。至于暗处,你应该有手段维护一个女人。”
冯斯乾余光微不可察一扫,定格在林宗易鼓起的西裤,是一柄利器的形状。
“你不娶她,她不会面对今日的灾难。”
“如果当初我预料自己垮得这样快——”林宗易眉头紧锁,没说下去。
冯斯乾审视他,“你会另辟蹊径和我斗,不牵连。”
林宗易单手扯着衣领,橘色灯光极为幽暗,连同他完全裸露的胸口也笼罩一层红霜,“你把韩卿带回江城,我没想到她过来。”
冯斯乾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微眯起眼,继续不露声色饮酒,“赵凯知道她在阑城,航空公司的信息是他出面调查,你认为来得及吗。”
林宗易语气阴鸷,“堂堂的专家,摆不平一个女人的后患吗。”
“你认栽,缉拿你的功劳记在韩卿头上,这一笔麻烦就彻底了了。”
“我不需要!”我惊恐大叫,“林宗易,你自己去湖城自首!”我奋力拉着冯斯乾胳膊,“赵凯在江城,他不了解阑城的情况,取决于你如何传递消息。”
“什么消息。”冯斯乾一甩,毫不留情甩开我,“我部署不周,办事不力,让林宗易在我眼皮底下钻空子逃掉吗?”
我情绪崩溃,“你早已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你失手一次不行吗!”
“不行。”冯斯乾撂下杯子,“我从没失手过。”
我咬着牙,“不败的战绩与你儿子的母亲,你要哪一个。”
他目光停落在我脸上,凉薄至极,“公和私,没有可比性。”
我踉跄后退,“你要前者对吗。”
他一言不发,同我对视着。
“冯斯乾。”我哽咽,“我真的看不透你。你有时很爱我,为了我的安危,什么都豁得出,你有时又很轻视我,名誉,利益,地位,都比我更重要。到底哪个时真实的你,哪个是演出的你。”
他移向空了的杯子,“都是我。”
我深吸气,“那今晚,你的身份,你爱的女人,你必须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