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往前走了。前面是人类的地盘，小光那个熊孩子又已经认识了我们，极有可能会暴露身份。

不过演戏要演全套的，我还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让陈飞自己走接下来的路才行。

这很困难，因为这家伙似乎总喜欢按照自己的思路去理解一些事情，有时候我明明已经说得很明确了，他却能联想到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上去。

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成为医生的(▔皿▔)

于是乎，一直到入夜，我和僵老尸都没能找到机会离开陈飞的队伍。

我们围坐在火堆旁，谁也不说话，忽然，陈飞打破了沉默。

“我好像听到了蛇的声音。”他道，“你们听过蛇的声音吗？”

我们依然没有理他，于是他自顾自地开始模仿起蛇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有点像蟾蜍，但音量要小得多，几乎微不可闻。

“蛇出现是下雨的征兆，明天可能会下雨。”他道。

依然无人应和。

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我真的好累，已经没有精力配合他演戏了，只想快点回家。僵老尸显然比我的状况更糟糕，他已经好久没有正常说过话了，即使偶尔嘟囔几句，也如同轻烟般瞬间飘散在空气中，并不具有任何实际意义。

陈飞叹了口气，不再试图没话找话。他侧身躺在自己的防潮垫上，因为他说自己的右耳失聪了，这样躺着就能保证自己好的耳朵在上面。

我和僵老尸也躺下了，陈飞问我们有没有听过江南小调。

我回答说不常听到。

于是他平躺着，身上裹着毯子，开始用南方方言哼唱一首舒缓、悦耳的曲子。

渐渐，歌声越来越弱，取而代之的是酣睡的声音。

这片树林很潮湿，密集地生长着不知名的树木。除了我们的火光，周围一片黑寂。

我悄悄起身，将火堆的木头重新聚拢，确保它能燃烧一整夜。接着，在留下一幅去往人类基地的简易草图后，我便和僵老尸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陈飞，抱歉，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虽然住得很近，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咱们能再也不见！

第15章 丧尸元年8月

丧尸元年7月31日

天气多云

没有擅长假哭的熊孩子、没有随身携带一背包桃木制品的古怪医生，甚至连小丧也安安静静地趴在一旁，眯着眼睛假寐……一切都是那么地安详美好。

我静静地坐在高处的树桩上，充分地享受着清晨的微风，俯视湖面，欣赏湖面荡起的层层涟漪，一圈圈地不断映印在水面上。

湖面上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扰动，即使有，也会立刻平静下来。我朝平静的湖面丢了颗小石子，那些颤动的水波立刻一圈圈地向四周扩展开来，而后又恢复了平静。无论鱼跳跃出水面，或者虫子掉落水面，它们都无一例外地用这样美丽的线条来表达着，仿佛这些是它生命轻柔的搏动。

“所以我为什么要跑那么老远去看风景，明明家门口的景色就已经非常美了。”我喃喃道。

僵老尸曾经跟我谈到过这个湖，他说早些时候，这个湖的四周都是森林，繁茂的树叶遮天蔽日，湖面上也不像现在这么空荡荡的，有很多野鸭和别的水禽，湖面上空还有老鹰盘旋，有时候甚至还能碰到一些小动物在湖边饮水，热闹极了。

他那时候会不时来这里泛舟、钓鱼，用的是他在岸上找到的一条古老的独木舟。那是把两棵大树中间挖空了后钉在一起，然后两端都削成四方形做成的。虽然制作粗糙，不过僵老尸用得小心，使了好多年，后来慢慢浸满了水，才不能用了，现在成已经沉到湖底去了。

他不知道那是谁的船，他说船是属于湖的。

我生前是个无神论者，不过对于他这种说法，我还是乐于接受的。生活已经如此艰辛，能为其增添些浪漫色彩总是件好事。

话说回来，我记得我第一次对着湖水发呆的时候，曾经隐隐约约看见很多大树躺在湖底，若不是被大风刮倒的，便是被砍伐之后停放在冰上没有来得及取走，毕竟在某段历史中，所有人都在发了疯似的追求高产，不管是农业、工业还是别的什么。

唉，现在湖底的树干、古老的独木舟，还有周围遮天蔽日的树林都已经消失了，若不是这次变成丧尸误打误撞跑到这地方，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这么漂亮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