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风声外,他终于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砂石?砂石!”
池罔从没感受过这样的寂静,没有声音,没有回复,也没有生命存在的痕迹。
他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向畔山山顶。
“子安……不,庄衍!”
废弃佛寺的后山墓地,庄衍的救墓仍然是离开前被刨开的模样,棺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层被风扬起的浮土,却没有人的踪迹。
只有那块被拍断的石碑,终于在光下露出了真正的字——“僧子安之墓”。
池罔跪坐在墓前,将碎裂的石碑拼在一起,小心放回了原处。
他缓缓的抱住了那石碑,摸索着上面的刻字,仿若呢喃般,“你们……都去哪了?”
半个月后。
皇都皇宫的暗牢里,池罔单手卸下重门,如入无人之境般走进了最里面的牢房。
手脚都被锁住的房流也被这声音惊动,可是还没等他从小床上起身查看,他牢房的铁栅栏,已经被来人像割草一样徒手掰断。
房流极为震惊,“……小池哥哥!?”
池罔走进来,看了一眼房流还算全须全角,便将视线移到了牢房地面上铺开的层层泛黄的纸张上。
那上面字迹熟悉,池罔俯身捡起一张,认出了这居然是自己不知在几百年前开过的药方。
房流似乎腿上受了伤,只能慢慢的挪动到他的身边,哑声道,“步染找到了计丞相与仲明帝房洱的通讯密档,这些……都是计丞相于百年前,搜索到的关于你的证据,我被关进来后,步染派人送进来给我看。”
“你已经很谨慎了,行医途中写下的药方,每隔几十年都会改变笔迹……可是七百多年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你有时也会忘记自己使用过的笔迹,计丞相……他是你的朋友吧?当年他只以为你是个大夫,所以时常搜索古籍药方,想送你来讨你欢心。只是有一日,他在收上来的古药方上认出了属于你的笔迹,这才让他起了疑心,一路顺着蛛丝马迹追查到了真相……怪不得他在天山脚下的酒馆一直开着,他知道能等得到你。”
池罔神色淡淡道,“你都知道了,那也不用我再解释什么了。”
他这样的坦率。然而让房流怔忪的红了眼眶。池罔走到他面前,拉起他手脚的铐链。
房流连忙回神,阻止道:“别,这是玄铁所做,你空手弄不断……”
话还没说完,池罔已经像捏核桃一样,一个个嘎嘣干脆的捏成粉末。
房流:“……”
“还能走吗?”池罔在房流的腿上摸了一把,“伤了膝盖处的经脉?那我带着你。”
他单手举起了房流,“其他无正门人关在何处?”
这一天,发生了仲朝历史上最离奇的劫狱事件。几百人顺利越狱岂是小事?而当朝皇帝在权衡后不仅十分出人意料的不去追究,反而压下此事,不许众人议论声张。
无正门人被救出后,四处分散隐匿行踪。因为还要给房流治伤,池罔便带着他一路去了江北。
在船上的时候,池罔就为房流疏通了膝盖处的淤伤,不让他落下不良于行的病根。只是这次见面后,房流明显能感觉池罔的变化,以往他脸上所有生动的情绪似乎都被生生剥去,疏离冷漠得让人心慌。
他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些年你对我这么照顾,这次还特地来救我,都只是因为我是你……后人的缘故吗?”
池罔看了他一会,才道:“你母亲是房家后人,你父亲是我母舅家的嫡系血脉……你是我这些年血脉最近的亲人。尤其是你笑起来的模样……甚至有五分像我的同胞妹妹。”
房流低下头,许久没有说话。池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何况这次救你出来,需要你重振无正门,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池罔认真道,“哪怕是上天入地,发动全门之力,你也要帮我……把那个和尚找出来。”
第14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