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弥山,是仙门中灵气最充足的一座仙山,也是虚弥天尊的住处。
顾炀被樊渊带回了虚弥山,发现这里虽然跟仙殿一样充满了浓重的雾气,却并不奢华,只有几间简单、朴素的屋舍。
他捧着樊渊的那张平滑的白玉面具,在几间屋子里逛了一圈,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以前看修仙小说的时候,就觉得那些动不动能活几千岁的神仙很神奇,没想到还有亲眼见到的一天。”
樊渊指着一间屋子告诉顾炀:
“你住这里。”
顾炀理所当然的以为这间就是樊渊的房间,推门进去一看,发现里面只有一张朴素的雕花小床,这小床肯定不能两个人一起睡的。
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顾炀赶紧跑出去看,发现樊渊进了隔壁的屋子还关上了门。
他上前去推门,门纹丝不动,似乎被樊渊施了什么仙法,根本推不开。
顾炀只能站在门口拍门:
“樊渊,你开门,让我进去呀?”
樊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缥缈又冷淡:
“顾炀,这一次的梦境世界,我是天生寒冰之体,每日能够控制住周身寒冰之气不伤到旁人的时间有限,你待在另一间屋子,离我远点,才是最安全的。”
顾炀不同意,还要进去,奈何他再怎么拍门,樊渊都不再说话了。
他只能转身靠着门边坐下,眉头紧皱,只想着下次点燃火柴前,一定要好好控制一下他放飞的思想,做足了心理暗示再点燃。
顾炀靠在门边坐着,看着山顶周围的雾霭沉沉,只觉得万分无聊。
他想着樊渊不会打算就这么和他隔离到梦境世界结束吧?
突然,雾霭后隐约出现几个身影,顾炀眯了眯眼睛,看到周围出现越来越多的人影。
有凌空站在半空中的,有踩着飞剑的,还有坐着法器的,甚至有骑着仙兽的。
他们越靠越近,最后停在了一段安全距离,对着顾炀指指点点、互相说着什么。
这些人都是仙门内的弟子,他们对于虚弥天尊突然收了个徒弟感到十分好奇,纷纷赶过来凑热闹,此时看到顾炀被虚弥天尊挡在门外,便觉得虚弥天尊虽然收了顾炀为徒,但对顾炀并不算待见。
顾炀受不了这些人的打量和窥视,起身进到了隔壁的屋子,把门关严,窗户也关上了。
从窗户缝里看了眼那些仍旧聚集的人,顾炀撇了下嘴角。
他在屋子里四处打量,找了个有个尖头的奇怪法器,走到和樊渊挨着的墙边,开始刨墙。
这墙不算多厚,但也不好刨,顾炀是打定主意要去樊渊那里的,刨得哼哧哼哧的,脸上沾满了灰。
当他终于刨出来一个小洞的时候,整面墙突然发出微光,消失了。
樊渊面对着顾炀坐在蒲团上打坐,并没有睁开眼睛。
“顾炀,别闹,安静待着。”
顾炀正开心墙没了呢,才发现墙是没了,中间却多了层透明的屏障,他还是过不去,只能看着对面的樊渊。
樊渊叮嘱了顾炀一句后就不再说话,一身白衣坐在那里,当真一副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模样。
在来到这个梦境世界前,顾炀被樊渊的大魔王属性磋磨的不行,此时樊渊变得清冷、自持,顾炀反倒不适应了,甚至开始怀念樊渊的大魔王属性。
他也折腾累了,抱着樊渊那张平滑的白玉面具,靠着透明的屏障看着樊渊发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炀是被寒气冻醒的。
虚弥山的夜晚依旧弥漫着蔼蔼雾气,这雾气到了晚上似乎带着非常霸道的凉气,顺着窗缝、门缝钻了进来。
顾炀搓了搓手臂,从床边柜子的一堆法器里,翻出来个会发光的东西,举高凑到透明的屏障前,想要看清对面的樊渊。
手刚贴上透明屏障,立刻被上面刺骨的冷给逼了回来。
顾炀这才发现,这室内更多的冷气,是从对面传出来的。
他举高发光的法器,勉强看到了对面樊渊异常苍白的唇。
“樊渊?樊渊?”
想到樊渊那个坑爹的天生寒冰之体,顾炀立刻开始招呼樊渊。
可无论他怎么叫樊渊的名字,樊渊都不回答,仍旧闭紧双眼在那里打坐,面色苍白如雪,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顾炀见不得樊渊在他面前忍受这样的折磨,咬牙将双手按在了透明的屏障上。
谁知这屏障似乎因樊渊的痛苦而无法保持完整,在顾炀的手按上去的地方开始荡出细密的波纹,波纹慢慢扩散,最终整面屏障消失不见。
顾炀立刻扑了过去,刚要碰触到樊渊,却被樊渊伸手挡住了,紧接着樊渊背过身去。
“别靠近我!”
顾炀摸着樊渊刚刚手碰到过的肩膀,那片刻袭来的凉气,几乎让他的皮肉冻住。
只不过是稍微短暂的接触,已经冷到如此可怕的地步,可想而知樊渊在忍受着多大的痛苦与折磨。
这一切,都是因顾炀而起。
因他那莫名其妙的金手指,因那一盒火柴,因他的梦境,因他的自私。
发光的法器被扔在了一边,白玉面具也掉在了地上,顾炀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樊渊。
刹那间,天寒地冻。
疯狂的冷气从樊渊身上肆虐开来,顺着两个人相贴的地方一路缠绕到顾炀的全身,再从周身的毛孔钻进到皮肤里,渗透进五脏六腑。
顾炀的眼睫毛瞬间结了一层霜雪,嘴唇冻到发白,四肢开始僵硬。
樊渊正是最痛苦的时候,这寒冰之体的寒气时时刻刻都在侵害着他的身体,他需要日日花费巨大的精力、修为去克制这体内霸道的寒气,但到底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将寒气压制住,所以樊渊每日大多数的时间都会独自待着。
在顾炀抱过来时,樊渊立刻就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甚至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寒冷带来的痛苦是这么巨大,顾炀被冻的眼眶发青,也不肯松开抱着樊渊的手。
他呼出的气体已经成了寒雾,还不忘磕磕巴巴的开玩笑。
“樊渊,你、你好冰哦,都能冻西瓜了。”
樊渊牙关咬紧,半响才从牙关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放开我。”
顾炀摇了摇头,非常缓慢的爬到了樊渊面前,坐到樊渊怀里,搂着樊渊的脖子抬头贴过去。
“大不了一起冻死,从这个梦境世界出去嘛,怕什么。”
双唇相贴,樊渊下意识的张唇,霸道的寒气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顺着樊渊的体内汹涌的灌进顾炀的体内。
随着寒气的远离,樊渊的身体逐渐恢复、疼痛也慢慢减轻。
他微微瞪大些眼眸,想要推开顾炀,顾炀发现了这样似乎可以缓解樊渊的痛苦,双手死死搂着樊渊的脖颈,不让樊渊把他推开。
寒气冲进顾炀的体内,不停肆虐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呼吸越来越微弱,双手渐渐无法再抱紧樊渊的脖颈。
就在这时,一股炽烈的热意从顾炀体内反噬出来,将所有侵入到顾炀体内的寒气吞噬干净、化为己有,并贪婪的涌入樊渊的口中,去汲取樊渊体内的寒气。
随着热意越来越浓,顾炀冻僵的身体逐渐恢复,也将樊渊周身的疼痛驱赶干净。
直到两个人都出了一身热汗,才分开相贴的唇,眼眸对视,顾炀先翘起嘴角。
“你看,没事吧。”
樊渊伸手探上顾炀的手腕,捏着他的脉搏片刻,松开手,有些无力的低下头,额头抵着顾炀的额头,语气带着罕见的无奈。
“原来你还带着纯阳之体的设定,顾炀啊,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顾炀挺不好意思的,他现在大概懂了他这个纯阳之体的设定可以化解樊渊的寒冰之体,但化解的方式还挺……
这梦境形成的原理至今不太明确,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至少我们是天生一对。”
有了顾炀这个纯阳之体,樊渊的寒冰之体就不再是威胁。
顾炀从樊渊怀里站起来,捡起地上的白玉面具和发光法器放到一张小木桌上,然后身体向后靠在小木桌,谁知这小木桌就这么被顾炀靠塌了,轰隆隆的碎了一地。
眼看着顾炀就要坐在木屑的碎块上了,被樊渊抓着衣襟拽到了面前。
顾炀松了口气,转生蹲下从木屑里把白玉面具翻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幸亏这个面具没坏,我还挺喜欢你戴着它的样子。”
樊渊没理顾炀的嘟囔,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一地桌子的碎片。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珏递给顾炀:
“你用最大的力气握紧这块玉珏,我看看。”
顾炀不疑有他,立刻伸手用力握紧。
洁白的玉珏颜色慢慢变换,最后停在了橙色上。
这颜色代表顾炀的修为已经超过了普通的筑基期修士的修为,这对五灵根来说,几乎算是顶天的修为了。
可在白日里,顾炀还是个一身空荡毫无修为的人。
“顾炀,你这纯阳之体,可以借我身上的寒气修为,修为速度一日千里。”
樊渊收起玉珏,下了定论。
顾炀愣愣的看着樊渊,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
“就是说,我只要亲你,就能变强!”
樊渊挑了下一边的长眉,点了点头:
“大概如此。”
不等樊渊话音落下,顾炀就扑了上去:
“那还等什么!亲我!快亲我!我要变强!我要在这次的梦境世界里好好爽一下!”
樊渊却推着顾炀的肩膀,不让他靠过来,面容冷清,眼神平淡。
“不行。”
顾炀皱眉:
“为什么不行。”
樊渊按着顾炀的肩膀,将他推开,顾炀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不停的后退,一直退回到另一间屋子里才停下。
已经消失的透明屏障重新出现,顾炀恢复到了之前能看到樊渊却摸不到樊渊的状态。
樊渊当着顾炀的面,重新坐回到蒲团上打坐,双眸紧闭,故意无视顾炀。
此时樊渊身上的寒气已经被顾炀的纯阳之体梳理过,浑身舒适,不用忍受疼痛,这透明屏障是无论如何也消失不了了。
顾炀使劲拍了两下,站在透明屏障前气的转圈圈。
他忍不住开始控诉樊渊:
“樊渊,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我们明明已经……已经有过那么多的亲亲了,你凭什么现在又不给亲了。”
“你是不是不想我变强,不想我比你霸气!”
顾炀说着说着更气了,抬脚使劲踢了下透明的屏障,屏障万分牢固,一点震颤都没有。
在顾炀踢到第三脚的时候,樊渊终于睁开眼睛看向他,一双黑眸清清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他这个人天生就是这样,没有七情六欲、没有尘世诉求。
“顾炀,前几天,你不是很不愿意我亲你吗?为此还偷跑出去。”
顾炀一噎,没想到樊渊居然提这茬,他想辩解:
“那、那是因为之前吃得太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