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话伤害到了樊渊,因为他的话,樊渊居然当着他的面落了泪。
这样示弱的樊渊,落泪的樊渊,都是顾炀不曾见过的。
顾炀在之前准备好的一肚子草稿现在一句都说不出口,樊渊也只落了这一滴泪,就抬起眼眸重新看向顾炀。
依旧是那双顾炀熟悉的黑眸,黑眸里倒映着顾炀无措的面容。
顾炀眼看着樊渊坐正身体,挥开他的手,重新开始做习题,没再看他。
之后的两节课,樊渊都没有主动跟顾炀说过一句话,偏偏有其他同学来问题的时候,樊渊还是会笑着帮忙解答。
顾炀已经很久没有被樊渊忽略过了,他早就习惯了樊渊无时无刻不看着他、管着他,时不时要压着他亲亲的生活。
此时突然被樊渊冷落了,顾炀心里像从内往外长出了无数根针,泛着细微的疼,这种疼和心疼樊渊落泪时的难受结合在一起,让顾炀几乎有了无法顺畅呼吸的错觉。
终于,在上午的课程结束,午休铃声响起来后,樊渊才转头看向顾炀。
“顾炀,你要我接受那只老狐狸的存在,和那只老狐狸和平相处,我心里的难过,不会比你现在少,甚至要强上百倍、千倍,你舍得吗?”
顾炀说不出话来,他眼角有点红,显然被樊渊冷落了一上午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樊渊从座位上站起,似乎打算独自离开。
“顾炀,你舍得我难过吗?”
顾炀在樊渊站起来时就跟着站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想要跟着樊渊,却被樊渊回身挡住,又问了一次同样的问题。
他低下头,终于回答了樊渊:
“不舍得。”
樊渊这才重新牵住了顾炀的手,只不过一上午没有触碰过彼此的两个人,在这一刻都感到了强烈的悸动。
顾炀之前的打算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脑袋里面又变成了一团浆糊,樊渊牵着顾炀往外走,嘴角越勾越大,又慢慢趋于平静。
樊渊这次没有主动带着顾炀去体育储藏室,但顾炀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心里有愧疚,主动要求和樊渊一起买了饭去体育储藏室吃。
“你知道和我一起去体育储藏室代表着什么吗?”樊渊回头看着跟在他身后一直低着头的顾炀。
顾炀黑乎乎的脑瓜上下晃了晃,没说话。
樊渊也不问顾炀吃什么,自主给顾炀选了食物,就拎着两个人的饭盒往体育用品储藏室走。
午休的学生们此时都着急去吃饭,只有樊渊和顾炀是逆着人群走的,再加上两个人相互牵着的手,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可顾炀已经顾不得了,他现在脑袋里乱糟糟的,不停的在回想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才会让樊渊落泪。
樊渊却是满不在乎,大大方方的带着顾炀去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
一进到储藏室里,樊渊把饭盒放在一边,就推着顾炀按倒在地亲了上去。
顾炀眼珠乱转,一会儿看向樊渊,一会儿看向樊渊身后的储藏架。
他的脑袋里一会儿浮现出夜晚老狐狸版樊渊的警告,一会儿又浮现出刚才青年狐狸版樊渊落泪的模样。
他深切的觉得,这次的金手指,最后樊渊没疯,他却快疯了。
等他们两个真正开始吃饭的时候,饭都快凉了,顾炀坐在樊渊身边,樊渊的大狐狸尾巴从他身后绕过来,尾巴尖搭在他的腿上,时不时就要翘两下,显然心情已经恢复了。
可顾炀的心情却很复杂,下午上课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樊渊是最不想耽误顾炀学习的,见顾炀总是发呆,下午也没闹他,更加显得他比老狐狸版樊渊要温柔体贴许多。
晚上放学,两个人手牵手慢慢走出校园。
上车后,樊渊突然说:
“晚上的老狐狸我会解决,你只需要去书房好好学习,到时间按时睡觉,我们明早见。”
顾炀不理解樊渊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两个人回到小别墅,樊渊推着顾炀去了书房,自己转身离开,不让顾炀跟着。
根据昨天老狐狸版樊渊出现的时间,顾炀推算着过一会儿老狐狸版樊渊就会来找他了,可顾炀一直在书房里待到十点多,也没见老狐狸版樊渊过来,不仅老狐狸版樊渊没过来,青年狐狸版樊渊也不见了。
樊渊呢?
顾炀等不了,从书房跑出去,一路去了卧室、客卧、浴室,又下到一楼,跑到院子里,都没有发现樊渊的踪迹。
樊渊会去哪儿?
顾炀突然想到了二楼尽头两个人有段时间没有去过的笼子屋,他转身飞快的跑进小别墅,一路跑到二楼走廊尽头,气喘吁吁的站在了漆黑的大铁门前。
直到此时站在这里,顾炀才发现这大铁门上的花纹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模样比曾经的图案要更复杂、更诡谲一些。
顾炀伸手使劲拍了拍大铁门,拍打铁门的声音在二楼的走廊里回荡着,顾炀边拍门边喊樊渊的名字,却一直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笼子屋内到底有多隔音,顾炀非常清楚,他伸手握着门把手使劲的转动,却无法撼动这个大铁门一丝一毫。
大铁门进出都需要樊渊的指纹,此时樊渊不出来,顾炀根本打不开。
青年狐狸版的樊渊一定是做了什么,才让老狐狸版樊渊待在这铁门里无法出来。
顾炀手腕慢慢脱力,松开了门把手,背靠着大铁门滑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撞击声自铁门内传了出来。
顾炀立刻转身把耳朵贴在了大铁门上,那撞击声更清晰了一些,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是有人在不停的撞着什么东西。
“樊渊?”
顾炀大喊樊渊的名字,重新站起来拍门。
“樊渊?你在里面吗?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咣!”
里面的樊渊似乎听到了顾炀的声音,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
明明只是解个指纹锁这么简单的事情,樊渊却一直出不来,还在不停的撞击着什么东西。
顾炀越想越着急,脑袋里总是蹦出乱七八糟的想法,总担心樊渊出事。
他干脆转身下楼,去院子里找了把铁锹上来,对着铁门上的密码锁使劲砸了下去。
铁门太过结实,顾炀只能试着看能不能把密码锁砸坏。
结果顾炀真的低估了这个樊渊亲自买得密码锁的威力,顾炀几下敲下去,别说密码锁被敲坏了,就是上面的电子屏幕都毫发无损,这还是加强钢化玻璃制作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铁门后面的撞击声越来越大,大到顾炀甚至感觉到脚下的地在晃荡。
他又拿起铁锹,开始使劲的砸门。
突然,室内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似乎什么东西坍塌了。
紧接着顾炀面前的大铁门慢慢变形、扭曲,坚硬的铁块如同破布般被撕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