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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乐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刚刚冲下车的位置有多危险,这里地处偏僻,来往车辆的速度比城市里快得多,几乎都是嗖的一下飞驰而过。
那天在小区门口被摩托车撞倒在地的画面在脑海中重映。
他刚刚不应该那样不管不顾地冲下去。
宋先生会心疼。
宋小乐沮丧又懊恼地低下了头,眼泪把他的卫衣领口都洇湿了,他哭到喘不上气,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蜷缩在座椅上,把脸埋在座椅和车门的夹缝里。
宋先生不理他了。
宋砚初把车停进车库,然后独自下了车,进家后没有关门,但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招呼宋小乐进去。
宋小乐怯怯地守在门口,从门缝里偷看宋先生。
宋先生先去厨房倒了杯水,然后进去了书房,宋小乐隐约听见宋先生和助理通电话聊公事的声音。
他缓缓蹲下,擦干脸上的泪痕,他看着躺椅旁的盆栽,心想:我又做错事了,惹得先生不高兴。他会不会把我送走,扔回到救济所?或者桥洞?我还能继续上班吗?如果继续上班的话,宋先生还会天天看到我,他应该不想看见我吧。
宋小乐把躺椅上的毯子叠好,默默坐在台阶上,呆呆地看着四周。
他看到一只流浪猫从草丛里跳出来,警惕地望着四周,然后趁着没人,飞快地窜到垃圾桶旁。
宋小乐翻了翻宋先生特意准备的挂在他躺椅边上的零食包,翻出来一袋原味小面包,他撕开包装,把小面包掰碎,放在流浪猫刚刚出没的地方。
他没有主动喂,他想那只猫可能也不想让他喂,毕竟他现在是人身。
也许他要像流浪猫学习,不是所有流浪的猫狗都要依附人类生活。他抱着膝盖,继续看着蔚蓝的天空,直到下午。
他还没有吃午饭,肚子在叫唤,零食兜里还有很多小面包,但他不想吃,他只想待在宋先生身边,可是宋先生不要他了。
就在他茫然发呆的时候,宋砚初推开门,说:“进来吃饭。”
他的语气很淡,不露喜怒。
宋小乐紧张地站在台阶上,不敢迈腿。
宋砚初好像看烦了他这副模样,神色不耐地望向别处。
宋小乐在他面前总是怯懦、疏离、谨小慎微,生怕出错,他什么都说好,什么都紧张,但他却可以不顾一切地跳下车,冲进巷口,只为了和一个年轻人说话。
原来他也可以神色自若地和人聊天。
他不是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的流浪汉吗?
他竟然有认识的人。
一想到在宋小乐心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宋砚初就觉得窒闷。
宋小乐愈发局促,他不敢坐也不敢走,受刑似地捧着碗。
宋砚初今天用砂锅炖了老鸭汤,他给宋小乐拿了一只空碗,让他自己盛汤。宋小乐不懂宋砚初的意思,还以为宋砚初不让他吃米饭,连忙放下饭碗,改成捧空碗。
宋砚初怔了怔,然后夺过他的碗,帮他盛了满满一碗鸭汤。
热气惹得宋小乐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可他觉得自己这样不好,于是抹了眼泪埋头吃饭,滚烫的汤他也不等吹凉直接喝,烫得脖子一缩。
宋砚初还没反应过来,宋小乐已经吃完饭,捧着碗去洗了。
宋砚初看着宋小乐的背影,一点胃口都没有。
宋小乐永远把自己当外人,当成在他家门口乞讨的小流浪汉,不敢进家门,不敢睡床,不敢做任何越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