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殿下以国事为重。”八百里加急的文书,自然是发生了大事。
下头的人一看,太子竟然连加急的文书都不管,一个个也都着急了。
太子眯着眼睛,虽说没有说将人传进来,可到底也没有回内殿。
只在面上,闪过一丝厌烦,“有什么加急文书,加急文书还用得着你们御史台的人管,简直可笑!”
嘟囔抱怨了句,不等御史台的人反应,到底抬手让人进来了。
下头的人脚上身上全都是雪,因为走的急,在路上摔了一下,此刻好生的狼狈。
“殿下,八百里加急,求殿下明察。”说着,便将怀里,保存的了完整文书,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
御史台中丞抬头看了一眼叶卓华,随即低下了头,看着手边的茶杯,让人瞧不出此刻想的什么。
“荒诞!”太子瞧完文书上的字,面上重新露出了怒意,“我大佑国泰民安,不过是区区几日小雪,何至于满城的尸骨?本殿瞧着,定是下头的人存了怠慢之心,只等着朝廷为他们拨衣拨食!”
因为太子盛怒之下,将那文书仍在地上,是以下头的人却也清楚的瞧见。
上头写着,在丘城,大雪已经下了十日了,百姓苦不堪言,因为没有炭和足够的粮食,已经冻死近千人。
这,还只是个开始,大雪结束后,化冻会更冷。
到时候,尸横遍野,绝不夸张。
出了这般大的事,太子竟然一点都不重视,竟觉得这是假的?
“请殿下,立即准备赈灾的粮草。”百官这次,齐齐开口。
无论真假,这么大的事,朝廷都不能无视。
哪怕,太子令钦差出面,去查事情真伪,也断然不能是现在这个无所谓的态度。
太子冷哼一声,赈灾?那不都是要粮草?
让出个兵,一个个推三阻四的,太子抬起那个被包扎的手,“所以众卿,是觉得,本殿的命,不值一提?”
毕竟,太子刚才也被刺杀过,众位大臣的态度,可不是现在这般。
“殿下,这不是回事。”朝臣只能苦心解释。
太子冷冷的一笑,“本殿还是那句话,你们若让本殿做主,凡事都是本殿说了算,若是你们想管着大佑,本殿也绝不会与你们争权。”
这便就是在威胁众人,想要赈灾,就必须要出兵!
“混账东西!”一直在旁边坐着的翰林院大儒,此刻终于恼怒了,抬手指着太子,破口大骂。
“韩大人。”左右的人都吓了一跳,赶紧劝着。
君威不可触啊!
“你们让开,我倒是要瞧瞧,大佑未来的天子是怎样的德行,你莫要忘了,如今你还尚未登基!”韩大人这次真的怒了。
你笨,你宠男人,你没有男子汉气概,这些都认了。
可丘城,遍地是尸骨,太子竟是这般态度?
出兵?
如若真是突厥欺在头上,大佑自也不会任人欺负,可问题是,现在并没有查清,真相到底如何!
御史台中丞冲着拉韩大人的朝臣说了句,“你们放开韩大人。”
而后,冲着太子抱拳,“臣附议!”
便是,同意韩大人所言,太子,犯浑!
而后,各部尚书齐齐的劝太子。
太子看着下头抱拳的众人,突然轻笑一声,“是呀,本殿现在,不过是太子而已。”
监国,到底不是真的国君。
“殿下,如韵郡主求见!”正在僵持的时候,宦官又匆匆的进来禀报。
虽说太子说过要称呼如韵郡主为太子妃,可如今华夫人都倒了,宦官思量再三,还是称呼郡主。
自此,便更无人唤她太子妃。
“她又来做什么?”太子没好气的问了句。
“回殿下话,说是华。”宦官说道一半才惊觉,这世上已然没了华夫人,“说是家中母亲病重,求殿下允许,太医出宫为其救治。”
太子冷笑一声,“笑话,如今什么东西都敢提要求了吗?”
太医是什么人,那是为宫中贵人准备的,一个寻常的妇人,怎配让太医出面。
“让她滚!”紧接着,太子便来这么一句。
从前的深情,到底成了过往云烟。
如若不是现在朝堂众人对他咄咄相逼,或许还有心思,表现自己情深的一面,可现在,太子没了那个心思。
看太子正在气头上头,宦官赶紧退了出去。
太子目光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这国事是天子的国事,本殿,无权干涉!”
说完,直接带人,进了内殿。
无论朝臣在他身后,如何的呼喊,他都没有回头。
好好的一场宴会,便就成一场闹剧。
在场的人全都冷着脸,如今太子监国,皇帝又岂是他们想见便能见的?
就算见了又如何,皇帝四肢不能动,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若是真有能力掌管朝堂,何至于选择让太子监国。
太子这是在逼他们!
外头,雪下的更大了,漫天漫眼全是一片白色。
在场的人都在怀疑,钦天监算的是真的吗,明君登基真的一切就会变好?
可是,太子是明君吗?
恍然间想起,钦天监给如韵郡主算的那个成亲的日子,大吉便是大凶。
大佑的未来,就如同现在的大雪一般,看不见远方该走的路。
不管如何,御史台中丞往前走了一步,冲着叶卓华抱了抱拳头,“叶大人大义。”
昨日叶卓华碰着驿官送了八百里加急,可太子却没有在朝堂上提起这事,叶卓华便给御史台送信,让他们多留个心。
一般八百里加急,为了防止中间的信件丢失,多会连着发两次。
今夜,御史台那边安排了人,在城门口等着,果不其然便碰见了来送信的。
可瞧着这人一身的狼狈,怕是有人阻挠对方进城,而御史台的人与之周旋,才代为送信。
加急公文是直达圣听,不经过任何官员之手,能提前交代下头拦着的,必然是太子殿下。
“本官,也没做什么,救世之事。”叶卓华摆了摆手,也不过只是送个消息罢了。
听了两人的对话,其他官员多少心里也有数了。
翰林院韩大人冲着叶卓华抱了抱拳头,“行刺一案,怕还需要刑部查个清楚了。”
韩大人算是父辈,如今对叶卓华尊敬,乃是为了大佑。
他收顾明辰为门生,细心教导,如今虽然是翰林院掌院,可鲜少问正事,只一心做学问。
今日,也是气不过才出了头。
国难将至,他作为老臣,自该义不容辞。
叶卓华自然更要放低姿态,抬手让顾夭夭扶着他起来,而后恭敬的行了个大礼,才重新坐回轮车上,“若是这案子,能落在刑部头上,晚辈自是义不容辞,只是。”
叶卓华摇了摇头,就像是当初的宦官案一般,说是让刑部参与,可实际呢,刑部根本就没有插手的机会。
更何况这次,太子都没有提刑部的事,估摸内务府的人就给处理了。
宫里的人如何说话,他们外臣自是管不了。
大家也都懂得这个道理,如今天色已晚,等着明日在商量对策,只可怜了丘城的人,白白的耽误一晚上。
“不若,我们各府先寻了余粮,率先送过去。”顾父到底是武将,只想着解决的法子。
总不能,知道丘城在受苦,他们无动于衷。
只是他说完,剩下的人都摇头,莫说各府没有多少余粮,就算是有,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没有太子御令,谁人能出的了城?
编一个瞎话,传军令?
然后私自调兵,去送到难民那?
这么远的路程,调多少兵可以够?这种事又不是一两日能完成的,到时候兵部也得拨银钱,这样一来就不是冯将军一人能说了算的了。
就太子这样,这般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今日大家先回府瞧瞧,能拿出来多少粮食,明日一早开了城门先送过去,而后明日无论死谏还是其他,一定要太子殿下下令。”韩大人思量片刻,便想了这么个法子。
毕竟,准备粮草也要时间,与开城门的时辰也差不到哪去了。
不至于就因为这俩时辰,让下头的人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