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觉得自己挺正常的一个人,奈何身边所遇见的人一个个都挺稀奇。诸如戚逊,铁塔大汉一枚,瞧着魁梧雄壮,却是个放水快到不正常的肾虚汉子。再有邹小莫,放火烧敌军粮草烧得那办好,煮锅粥却煮得叫他满以为有人要谋财害命。最后便是这位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从小锦衣玉食那自是不必多说,然而竟口味如此清奇!
苏冉一时之间觉得,能将这种味道的粥爱至如斯地步,乃是常人所不能及也,真硬汉!便不由自主的对宋启远投去赞赏的目光。
如今既然早食过了,而苏冉真正的早餐还没有到他桌案上。苏冉便跟宋启远说起正事,他对宋启远说道:“太子殿下亲来我府上,是送的宫里赏赐吧?”
宋启远见苏冉起了话头,压住内心悲愤,想着受此折辱到底还是有用的,苏冉肯和他一谈正事了。宋启远便连忙接了话头,说了下去:“王爷所言不差,只是宫中典仪俱在王府大门之外。王爷用兵甚严,府里侍卫没有王爷下令,皇家的东西也进不来。父皇原意是昨儿个晚上接待王爷不周,您劳苦功高,本该设隆重大典拜祭皇天昭告天下迎镇北军归朝,结果却只在城门口草草慰问了王爷几句。父皇觉得这对您很是委屈,故而一早便派遣本宫送些小玩意儿先给王爷赏玩。”
苏冉安静地听着,他处事向来极为有耐心,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沉着劲儿,那是不见一丝一毫的着急。他听罢宋启远的话,心中细细琢磨了三五遍,才对宋启远说:
“微臣为国尽忠,原是本分,不敢表功,皇上对微臣深恩厚赏,也本不应受,然则却之不恭。既如此便有劳太子殿下传话皇上,微臣谢主隆恩。待到微臣休整之后,再进宫给皇上行礼。”
宋启远听他漫不经心的说“谢主隆恩”,心里一片古怪翻涌,偏偏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敢说。
这天底下再没有人会像镇北王苏冉一样,说“谢主隆恩”说的这样轻描淡写,也再不会有人像镇北王苏冉一样,说得毫无诚意,既不跪拜感谢天恩,也不真诚恳切以表臣子之情。
苏冉闲散怠慢至此,大昭朝廷在他眼中,宛若泥堆瓦砾,毫无半点尊崇之心。
宋启远心中的恶气、怒气、愤然之气、屈辱之气交交杂杂,可面对着镇北王苏冉,他不敢发作一丝一毫。反而他只能越发谨小慎微,一介太子做足谦卑姿态:
“王爷一派拳拳爱国敬君之心,本宫必然为王爷传至天听。不过本宫这里还有件要紧的事情,领差的时候,父皇那儿特意叮嘱过的。”
“皇上有什么吩咐,太子殿下直言就是。”苏冉云淡风轻,他见不得桌面不整齐,于是随手将两个碗叠在一块儿,汤匙落一个碗里,碰壁叮当。
宋启远不由得胆寒一瞬,呼吸凝滞。他闭了一下眼睛,不动声色的长吸一口气,才开口道:“为王爷筹办的凯旋大典庆功大宴,已经着户部、礼部协同办理。再有,兵部将全力配合王爷归置三万回朝的镇北军。只是不知道王爷您是个什么样的想法?若能列个章程,也好叫兵部禀遵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