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闻言垂眸,沉默旁观。

成修想爬起来,被卫溱抬脚踩着肩狎骨、重重地压了下去。

“至于你,”卫溱平视前方,语气不冷不淡,“旁人叫你一声‘管家’,你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猪油蒙了心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主子面前也轮得到你叫嚣?”

这成修平日最会花言巧语、迷惑原主,仗着原主的势欺下瞒上,显然成了狐假虎威的山大王。这样的人,他容不下。

成修半张脸碾在地上,膝盖剧痛,心神震动:公子平日最亲近他,如今怎会!

廊下的下人见状纷纷站住,偷摸着往书房门口打量,各个心神不定。

“公子。”野旌进了院子,在阶前站定,“信已送到碧公公手上。”

“将这狗奴押下去,好好教规矩。”卫溱瞥了眼垂眼沉默的容雪霁,又添了一句,“五十鞭。”说罢转身回了书房。

成修惊恐道:“公——”五十鞭,公子莫不是故意给这阉狗出头不成!

野旌立马上前卸了成修的下巴,唤了侍卫进来将目眦尽裂的成修拖下去,朝雪霁说:“进去吧。”

“把书架上的春/宫都清了,俗气。”卫溱这两日将原主的书房摸了个遍,发现颜色书和描写吃喝玩乐意趣的书占了一半,且有经常翻动的痕迹,其余一半文史兵法的书籍都是全新的。吃喝玩乐是人生意趣,颜色书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就是不太好看。

野旌一愣,说:“公子以前说情爱本就俗气,尤其是床帏间的那些事。”

“换口味了。”卫溱说,“多人的不要,有鞭子蜡烛和那些稀奇古怪玩意儿的也不要。”

纨绔鱼喜好还挺野。

“好,属下去处理。”野旌走到书架前,熟练地挑了一摞春/宫,出门办事了。

卫溱这才抬头打量雪霁,他身量很长,黑色的武服罩在他身上,有一股沉默的戾气。血污被洗去,那张脸露出生来的俊美,五官凌厉,眉眼锋锐,蓄势待发的攻击性都藏在苍白之后。

凶狠的狼收敛爪牙,成了沉闷的狗,所有的恶意都压在心底,随时冒头——多有意思。

这样的人不需要被讨好,一味地待他好也只会让他怀疑忌惮,所以温情只能是一部分。

卫溱放下手,说:“我刚回京,身边除了野旌,没什么可心人。”

雪霁听出他的意思,说:“请主人吩咐。”

卫溱道:“除了驯马,你还会什么?”

“讨您欢心的事情,我都可以做。”雪霁直视着他,“您愿意留我在身边,我也要让您觉得物有所值。”

卫溱说:“陛下要查秋泊湖的事情,我怕有人要往我这个无辜的受害者身上泼脏水,怎么办呢?我只能自保。”

雪霁低头,“明白。”

“你如今出了宫,却还能夸下海口,插手御前的事。”卫溱似笑非笑,“御马监,卧虎藏龙啊。”

雪霁淡定以对,顺从道:“我非龙非虎,为您私犬而已。”

卫溱对此只是笑笑,说:“你叫雪霁?雪是姓,还是没姓?”

“有。”雪霁顿了顿,抬眼看他,“姓容。”

“容……容雪霁?”卫溱一顿,觉得这名字好熟悉。他端详着容雪霁,对方看他的眼神深邃如枯水,可他莫名觉得那里头正搅着风浪呢。

卫溱敛了敛神,说:“乍一听,这名儿更衬美人。”

容雪霁虽然长得好,但还是更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