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霁站在卫溱身后,看见他用脸蹭了蹭风领,“秋天过得快,没多久便要入冬。”

卫溱没有回应,眼神游在雨幕里。

“主人在想什么?”容雪霁觉得卫溱多半是又有些醉了,这纸老虎有些贪杯。

卫溱说:“祝观澜。”

容雪霁心平气和地道:“想他什么?”

“没曾想祝家这只云鹤是真的。”卫溱偏头啧了一声,“通透而聪明,还要与我做交易。”

容雪霁说:“他再聪明,在京都也是任人宰割,主人愿意与他做交易,是出自私心。”

或许说“私情”二字更准确,容雪霁眼神阴郁,眼前晃过祝观澜那截脖子。

“我跟他啊,是同病相怜,他任人宰割,我又何尝不是要依靠……”卫溱侧头看向容雪霁,语气很轻,“你呢?”

他顿了顿,“再说了,他长得好看嘛。”

容雪霁没有刻意遮掩眼中的阴郁,就那么直接地让它暴露在外,“我为主人私犬,您依靠我是理所应当,可是——”他语气平静,似陈述似提醒,“我也只会让主人一人依靠。”

“……你这话,听着怎么像情话。”卫溱侧着脸看他,好半晌才说,“那个折芦?”

“我的人。”容雪霁上前将他的风领往下压,拇指按在他的下唇上,“主人张嘴,别吃毛。”

“啊。”卫溱张开嘴,等着夜风将嘴里的毛毛吹出去。

容雪霁见状拇指向前一动,压着那排红润的唇肉将两根毛毛碾出,说:“外面冷,主人回屋就寝吧。”

卫溱站起身来,摇晃间扶住容雪霁伸来的手臂,道:“今夜还要与我同睡么?”

这人挑起眼尾,混不正经。容雪霁撑着他,说:“主人愿意赏,我却怕梦魇的不是我,梦醒后失魂落魄的也不是我。”

“滚开!”卫溱推不开他,便用肩膀撞开他,横冲直撞地入了里屋,将凳子撞得啪啪作响。

容雪霁跟进去,见卫溱倒在床上,有一只木屐都没脱。他上前去想替卫溱拖鞋,偏偏卫溱此时容不下他,抬脚就踹——

“说了,滚开。”

容雪霁握住卫溱的脚腕,任凭那木屐地踩在自己的腰上,他俯视着卫溱,那只手顺着卫溱的脚腕往下滑,将木屐脱了下去。

卫溱只觉得脚心像被羽毛擦过,痒得他浑身一抖,忙想挣脱,可容雪霁力气太大,他吃了醉酒的亏,此时更挣脱不了,只得道:“你放肆!狗胆包天了你个龟儿子,放开!”

这是容雪霁第一次听卫溱说辞不雅,他觉得有些新奇,握着卫溱的脚腕往后一拽,迫使卫溱像坨面团似的在砧板上一蹭,“主人今夜又是听雨又是醉酒,是不想睡么?”

卫溱默了默,冷脸道:“你逾矩了,滚出去跪着。”

“是。”容雪霁放开他的脚腕,替他盖好了被子,“待主人睡后,我便去跪。”

“我都睡着了,还能知道你到底跪没跪?”卫溱将被子往下踹开一些,好半晌才闷声道,“我不想睡。”

他每次喝了酒都和平时很不一样,有些稚气,也少很多防备。容雪霁看着他被绯云盖了一脸,说:“今夜主人不会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