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冥思苦想,卢希宁也没想到解决之法,干脆放弃先去洗漱,说道:“我以后再也不吃酒了,等会还是去请教嫂嫂吧,问她究竟该怎么办。”

张婆子也无法,忙跟着去伺候她洗漱。去到正院之后,饭菜已经摆在桌上,卢腾隆与李氏已经坐在桌上等她。

李氏上下打量着卢希宁,卢腾隆则关心地问道:“妹妹,头还疼吗?”

卢希宁摇摇头,说道:“不疼,就是有点儿沉。”

卢腾隆松了口气,招呼她坐下来,说道:“不疼就好,等晚上再睡一觉起来,头就不沉了。你以前滴酒不沾,第一次吃酒不知轻重,肯定会醉。听说你又吃的是黄酒,喝起来甜滋滋的跟水一样,不经意间就得喝多。黄酒后劲足,上头之后可不是会醉。没事没事,先过来用些饭吧,哥以后陪着你喝,把这酒量给练起来,保管你没多久就能千杯不倒。”

李氏气得直往卢腾隆身上放冷箭,见他厚着脸皮没有反应,只得作罢。

李氏其实也认为卢希宁得学会吃酒,贵人家的宴请酒席多如牛毛,她总免不了要出来招呼客人。要是酒量不好,当场撒起了酒疯,她本来就不会说话,要是再酒后没得控制,那样的场景,李氏不敢再想。

不过卢腾隆吃醉了酒也磨人,李氏一直不许他吃,当即说道:“妹妹吃酒,你只能在旁边看着。我知道你馋那一口酒,吃后发酒疯,看我跟你没完!”

卢腾隆悄然朝卢希宁挤挤眼,闷头吃饭没有吭声。

中午卢希宁吃多了些,现在也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一个半馒头,喝了碗面片汤便放下了筷子。

卢腾隆几口就解决了卢希宁掰下来的半个馒头,李氏胃口向来小,照样只吃了一个馒头。

卢希宁坐在桌上等他们用饭,突然问道:“嫂嫂,吃太多的话会不会有违规矩?”

李氏愣了下,思索着说道:“这不能吧,规矩中也没有这一条。以前额涅曾跟我说,别信那些说姑娘得瘦才好看的话,太瘦可不好看。能吃是福,将死之人才吃不下东西。还有呐,这女人太瘦,生孩子都难。”

卢腾隆闻言,眼珠子咕噜噜在李氏身上打转,她脸色变了变,厉声道:“你看着我作甚,莫非是你嫌弃我不能生,要打着主意想纳妾了?”

卢腾隆吓了一大跳,忙双手乱摇,连声否认道:“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我只在想你是不是太瘦了,以后得多吃一些。”

李氏神色缓和了些,冷哼一声道:“我成日操劳,劳心劳力,就是吃再多也胖不起来。哪像你,成日脑子里不经事,只知道吃吃喝喝,吃了还不见长肉,浪费粮食!”

卢腾隆吸了吸鼻子,缩着脖子溜下桌,说道:“妹妹,我们去散步消食。”

李氏唤来下人收拾,自己也跟在他们兄妹身后,在庭院里悠转。

天气一天热过一天,晚上的风吹到身上已经没了寒意。李氏走了几步,见卢希宁难得沉默,转头说道:“妹妹,今天你与纳兰公子去赏花吃茶,最后却吃得那么醉,还人事不省被送了回来。当时你被纳兰公子抱下马车送回房,我吓得都不敢说话了。纳兰公子……,可有灌你吃酒?”

卢希宁不知道还有这一出,拧着眉头回忆,从他们在“丙舍”见面时说起,直说到吃饭吃酒:“后来的事情,我就再也记不得了。”

李氏听得面无表情,卢腾隆也伸长耳朵听,惊叹道:“哎哟还真是有钱人家,明前龙井,明前!这茶叶估摸着刚到码头,就快马加鞭送到了纳兰府上。不过妹妹,你怎么能问什么情不情呢,就是你问,他也不会承认啊。这男人的事情,哪能事事告诉女人,女人心眼小得很,断容不下别的女人,哪怕是过去的事情,也会在心里留个疙瘩。纳兰容若吧,我瞧着还算聪明,肯定精得很,那嘴也严实,我都打死都不会招,何况是他!”

李氏狐疑地看着卢腾隆,他自知说漏了嘴,装作无辜看向了别处。

卢希宁不在意纳兰容若的感情史,问道:“嫂嫂,张婆子说,我这样不合规矩,要是被觉罗夫人知道了,会认为我轻狂,我是不是又惹了大麻烦?”

李氏微微皱眉,说道:“张婆子是汉人,对旗人姑娘了解得还是太少。旗人在马背上打天下,就是姑娘家也能骑马射箭。就拿京城来说吧,汉人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旗人姑娘照样能骑着马在京城里随意行走。觉罗夫人是满人,满人儿女自小都吃酒,京城里的贵人,吃醉了酒闹出的荒唐事可不少,觉罗夫人哪会在意你这点子事情。”

卢希宁顿时长舒了口气,李氏神色复杂,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妹妹啊,别听你哥胡说,男人隐瞒这些事情,那是男人心里有鬼。纳兰公子以前如果真有喜欢的姑娘,肯定是不合规矩,旗人姑娘没有选秀,怎么能私定终身。若是被皇上知晓,就算纳兰尚书,也要吃挂落。妹妹就这么问了出来,要是纳兰公子以为妹妹拿这件事在要挟他,以后嫁过去,唉。赐婚是赐婚,这后宅的事情可说不清楚,要让一个人病亡,那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咱们家现在也没有什么能耐,就是妹妹突然没了,咱家也没办法替妹妹讨回公道。”

卢希宁听得瞠目结舌,卢腾隆一蹦三丈高,尖声叫道:“他敢!要是妹妹少了根头发,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去皇上跟前告御状!”

李氏怒瞪着他,骂道:“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我只是猜测而已,纳兰公子是君子,断不会是如此歹毒之人。妹妹啊,我瞧着纳兰公子待你真好,抱你回来的时候,我准备让幸福美好去搭把手,他都拒绝了,亲自把你抱到了炕上放好。妹妹,你平时吃得不少,身子可轻不到哪里去。就是你哥,估计都抱不动你。我瞧着纳兰公子涨红了脸,背后都被汗水浸湿了,他却一句抱怨都没有,还客气得很,连声给我道歉,说是没有照顾好你。”

卢希宁愁眉苦脸蹲了下来,只觉着头更晕了。听李氏的意思,她现在的生死,都掌握在纳兰容若的人品上。可是,在醉的这段时候,她究竟有没有说过得罪纳兰容若的话?

再也没了消食的心思,卢希宁怏怏不乐回了东跨院。她白天睡了一下午,又揣着心事,以为晚上再也睡不着。谁知沾着枕头,照样一觉睡到了天亮。早上神清气爽起床,脑子里也恢复了清明。

李氏在忙着给卢希宁张罗嫁妆,吃完饭之后就匆匆出了门。吃过午饭,她左思右想深思熟虑之后,到胡同外找了辆骡车,去了西城纳兰府。

卢希宁像是上次那般,在胡同口转悠等着。刚转悠了一阵,便听到温和熟悉的声音响起:“姑娘可是在等我?”

卢希宁猛地回头,纳兰容若背着手,正站在她面前。卢希宁脱口而出道:“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纳兰容若愣了下,见胡同口有人经过,还好奇张望过来,带着她来到僻静处,说道:“今日我没出门,恰好在家。听行墨说好似看到了姑娘,便出来瞧一瞧。姑娘以后若是要找我,跟门房说一声便是,不用在外面等。”

卢希宁点点头,说了声知道,然后福了福身,期期艾艾地道:“我是来给你道歉的,吃醉以后的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不管我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请你都别放在心上,就当我是在放屁吧,风一吹就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