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卢希宁不想死,也不想连累卢家人。再选就在三天后进行,她拿出了科研的劲头,卢腾隆去兵部当差,她就在家里,从早到晚拉着李氏练习对话。

“你如今可曾读了什么书啊?”

“《三字经》,《千字文》学过之后,还略读了些《女戒》,《烈女传》,可要背给娘娘听?”

“打住,背就不用说了,贵人没有问,你就不必自作主张提出问题。”

“哦,好。”

“家中姐妹可好?”

“不知道,我们不熟悉。”

“打住!你要说很好,与兄弟姐妹都和睦。”

“哦,好。”

“平时在家中都玩些什么啊,可有做女工?”

“吃饭睡觉,还有看哥哥玩斗蛐蛐,斗蛐蛐可好玩了。我不会做女工,都是嫂嫂与张婆子做。”

“哎哟我的祖宗老爷,你怎么老实得透不过气,你要说在家帮着做些家事,照顾妹妹。女工还在学,只做得还不太好。你不能什么都老实回答,算了,从头来吧......”

短短两天的功夫,李氏嘴角就长出了好大一个火泡。幸好卢希宁肯听话,马上改正了过来。自己怎么教,她就怎么答,而且还答得一字不差,连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

李氏只放了一半心,另一半还悬在半空。主要是她当年选秀,初选就被撩了牌子,也不知道贵人到底会问什么。去请教了卢扬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贵人对不同人肯定有不同的问题,这也没个定数。

在抓瞎中,宫里派人来宣了旨,卢希宁被康熙赐婚给了纳兰容若。

卢家满门震动。

纳兰家可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家族,纳兰明珠的祖父是叶赫部的金台吉,清太宗皇太极生母的亲哥哥,康熙还得称他为表哥。他又娶了英亲王阿济格的女儿,是正宗的皇亲国戚。

纳兰明珠现任兵部尚书,不但是康熙面前的大红人,还是卢兴隆最顶头的上司。

纳兰容若自幼饱读诗书,才学过人,文武兼修,已经考中了举人。若不是因为生病错过了殿试,肯定早就中了进士。

他不但出身好,读书好,生得也好,是京城有名的端方公子,百里挑一的良人。

李氏高兴得张罗着要去拜菩萨,卢腾隆却铁青着脸,拉着卢希宁到海棠树下蹲着,红着眼眶道:“妹妹,你的命好苦啊!”

卢希宁不解,“我不用再进宫,嫂嫂都快把各路菩萨谢了个遍。又说我能赐婚给纳兰容若,是祖宗保佑。为何我的命苦了?”

卢腾隆抽噎了下,哭丧着脸说道:“纳兰容若今年都二十岁了,那么老还没有成亲,说不定他是这个!”

他的手指又弓又曲,比划了几下,卢希宁没看明白。

卢腾隆急了,吭哧着解释道:“他没有侧室,没有通房小妾,我见过他几次,说话也好,举止也好,哎哟,温柔得得跟胡同口的柳芽儿一样。我这么顶天立地的男人,心都像猫挠了般痒得慌。他肯定是兔儿爷,只喜欢男人!”

纳兰容若只初尝美好,就从云端重重摔在了地上,难以置信盯着她,眼中受伤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仓惶转身,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心情,飞快说道:“对不住,是我唐突了姑娘,我这就送姑娘回去。”

卢希宁愣了下,她又惹到他了吗?蹬蹬瞪绕到他面前,仰头去看他,眨巴着眼睛问道:“你生气了吗?你听我解释,就是,那个,我们还不太熟悉,这个,口水......”

纳兰容若窘迫得脸都红透,他心中已泪流满面,忙转身避开她,飞快打断她道:“我没事,我这就去叫行墨。”

卢希宁见他要走,哎了一声,忙抓住他的衣袖,着急地道:“你得听我解释啊,咬到唇很痛,你是不是不会亲吻?”

纳兰容若垂眸,她揪住自己衣袖的手指白皙纤细,此刻太用力,衣袖都被她揪得皱巴巴。

他深深吸了口气,盯着她殷红的唇,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眼神冰冷,没察觉自己的语气已酸气冲天:“莫非卢姑娘会亲吻?”

卢希宁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说道:“我也不会,不过这又不是什么难事,练习几遍就会了。情侣之间自然会有各种亲密的动作,然后脑内分泌......”

她见纳兰容若已咬牙切齿,聪明地闭上了嘴,放开了他的衣袖,怏怏道:“好吧,我知道你在生气。在气头上不宜多说,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谈。”

纳兰容若深深凝视她一眼,然后转身往纳兰府走去。没一会,行墨驾着马车出来,上前恭敬地道:“卢姑娘请。”

卢希宁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朝他颔首致谢,然后抓着车门钻进马车。一抬头,见到纳兰容若端坐在里面,不禁惊讶地道:“你怎么也在,不用麻烦你亲自送,我本来想说自己找个骡车回去的,只要花几个大钱就行,因为你在生气,我就忘了这件事。”

纳兰容若心里说不出的烦闷,她唇上的香甜,只要一想起就令人心悸。可她的嫌弃......

如卢希宁以前所言的那样,他出身好家世好,自小就一帆风顺,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对待过。

不想见她,又莫名其妙跟着上了马车。见着她,又不甘心。

纳兰容若内心煎熬,面上却半点都不显,拧着脖子不去看她,语气平平说道:“快坐好,别耽误了姑娘回家吃饭。”

卢希宁哦了声,走过去坐下。马车很快动起来,她不由得悄悄打量着他,见他手搭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忙出声提醒道:“你这样坐不好,要靠近些椅背,不然马车颠簸,惯性之下你会摔跤。”

纳兰容若僵硬地转过头,盯着她说道:“多谢卢姑娘的好心,我自幼练习骑射,这点颠簸还是能应付,不会摔跤。”

既然如此,卢希宁也没有再多话,管着自己挪来挪去舒舒服服坐好。车厢狭小,里面属于他身上的淡香萦绕在鼻端,偏生他又冷淡着脸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