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却感受到了俩人的差距,本能地选择离他远点,把东西挪到对面去了。
何意:“……”
假如甄凯楠那时候就注意到了他,那他后来的所作所为就不是自作多情了?可甄凯楠跟男友分手后,为什么不表白,反而要跟自己澄清?
何意一头雾水,盯着甄凯楠。
甄凯楠何其聪明,看他这表情便知道问题所在,主动解释道:“我跟前男友分手后,是准备向你告白的。直到那次我请假回家。”
他苦笑了一下,低下头,叹了口气,“当时我无意中了知道了一点事情,所以内心产生了顾虑,回来后就……犹豫了。”
何意:“……”
何意终于确认了,甄凯楠当时的确看出了他有点动心。为了避免何意表白,他急匆匆说了那段话——我对你没有那种意思。
被人喜欢,又被人单方面放弃。这次表白的气氛已经跟浪漫不沾边了。
唯一的可取之处是真诚。
何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了想,转身继续往前走,“是什么顾虑?我可以知道吗?”
甄凯楠沉默了很久,一直等俩人绕着宿舍楼走了半圈,他才道:“因为你爸爸。”
何意霍然回头:“什么??”
甄凯楠说到这里抿了下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过一会儿才道:“我爸妈的工作性质比较敏感,我虽然学医,但也在计划着修法律的双学位,将来或许会考公。所以……我对于另一半的家庭背景比较在意。”
他说到这看了看何意,脸上阵阵发热:“我知道你的父亲是米先生,所以回家的时候了解了一下。”
何意敏感地抓住了重点:“他是不是犯事了?”
甄凯楠摇摇头:“没有。只是他的财产跟收入太不匹配。以他的行政级别和手术量,年薪翻十倍也买不起他家那套房,米先生现在的配偶又喜欢高消费……”
甄凯楠说,“一个家庭主妇,不事生产,哪里来的大额资金?当然也有可能,比如她擅长理财投资,用几十万的年薪赚几百万的收益,但这种可能性太低了……”
与之相比,还是米忠军灰色收入的可能性更大。更何况对于医院院长来说,这样几乎是常规操作,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民不报官不究罢了。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这样,但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真得利用职务做了什么,将来被人举报出来,判刑是必然的。他是你的父亲,又有共同生活经历,将来你跟你家人的政|审都会受影响。”甄凯楠说,“所以,我回校后,对这段感情选择了……逃避。”
何意张了张嘴,混沌的大脑里像是被人劈开一道裂隙,一时间烈日灼灼,让人头晕目眩
——他为什么没想到!
他为什么没想到!米忠军那么有钱!举报他可以让他坐牢!
何意只觉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直勾勾地盯着甄凯楠,眼睛亮得吓人。
甄凯楠被他突然亮起的眼睛吓了一跳:“怎么了?”
何意抑制住住自己的激动,他摸了摸嘴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没什么。”何意心乱如麻,只想多打探一些消息,“还有吗?你还知道什么?后来呢?”
甄凯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后来,你是指的今年吗?今年我才知道,他们医院已经改成民营了……”
米忠军的医院年初完成改制,从公立医院变成了民营企业,医院的事业编都收回,他自己也不再是干部身份。
民营医院的院长不在监察范围内,米忠军平平稳稳几十年都没事,现在更是没了后顾之忧。
“我知道这样显得我这人十分势利,但你有权知道我这段时间的想法。”甄凯楠对于何意皱起的眉头感到讶异,他已经感觉到了气氛的不适宜,何意的情绪变化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但他还是打算说清楚。
“我很喜欢你,也想获得跟你恋爱结婚的资格。今天这样表白仓促了点,但我怕你回到学校后……”他以一个简短的停顿指代了贺晏臻,随后轻咳了一声,“总之,现在我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你可以慢慢考虑,也可以对我提出要求,比如考察我的家庭或其他方面,我都很愿意。”
他说完停住脚步,带着几分期许看了过去。
何意却忽而皱眉,随后又一笑——他想起自己闲时看的法律书籍,米忠军就是辞职了,过往的事情也不会因此一笔勾销。
“谢谢。”何意只觉心头云开雾散,说不出得畅快,“你知道举报信怎么写吗?”
大二刚开学,何意便发了一封匿名检举信,上面写着米忠军有来源不明的巨额财产。
这部分内容都是甄凯楠帮他打听的。
甄凯楠也没想到自己表白完会是这种局面。他只得哭笑不得地配合,然而俩人到底年轻,除了知道对方有钱之外,并没有证据或线索,证明这些钱来路不明,于是第一封信石沉大海。
何意想要继续写,最后被史宁劝住了。
大二开始,何意他们便从本校区搬到了分校区,史宁仍留在本部,因此俩人不再同宿舍了。史宁跟大一的学弟们同住,却时常找何意聊天。
何意便时不时回本部看他,俩人多数时间都在图书馆的阅览室见面。
“这种信件肯定不会受理的。”史宁叹了口气,以过来人的经验道,“如果要举报,只能附上证据线索。这样受理的机关才能调查核实。你只说怀疑他肯定不行,而且匿名信递过去不一定看,实名的才管用。”
何意也知道这样的希望太渺茫了,他可以实名,但是他跟米忠军从无来往,怎么掌握证据?
“你们大二是不是很忙?要不先别管这些了。离人渣远点不好吗?”史宁看他皱着眉头,抬手在他眉心上揉了揉,笑着说,“听甄凯楠说你们要被虐死了。”
“是啊,从早到晚上课背书做实验,完全没有休息时间。”何意趴在阅览室的桌子上,枕着胳膊叹气,又想起一件糗事,“老大那天被蟾蜍滋了一身,疯了,回宿舍后不肯进门,要在宿舍门口换衣服,笑死了,一层的人出来围观。”
甄凯楠有点洁癖,不肯进宿舍污染空气,让何意和彭海把衣服扔给他,他换完后再把被尿过的衣服下楼扔掉。
何意当时心疼那身衣服,彭海却大嘴巴嚷嚷,喊大家来围观裸男。
甄凯楠当然不会真裸,但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起哄脱|衣,笑翻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