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是好剑,足以削铜碎铁,刃如盈盈秋水,剑格雕有芙蓉薜荔的花纹。
灌注灵力后,剑脊上会浮现淡淡的青光,近颚处铭有“思美人”的篆体古文。
兰因剑灵当然看不懂字,但是这把剑告诉他,自己叫“思美人”。
“确实是位美人。”楚兰因不吝夸赞,又屈指弹了一下颤动不止的剑身,“哭什么,这种人渣也跟,要我连夜剁了他就跑了。”
又莞尔道:“你这样好看,且不是俗器,何不再潜心锤炼,来日另择新主。再说这人渣都有八柄剑了,朝三暮四,你何苦去当他的小老婆,还要在剑阁里宅斗,这不是自贬身价么。”
楚兰因与剑对话,旁人也听不见思美人的回答,只能看到他自说自话,场面十分诡异。
他左一句“小老婆”右一句“人渣”,神色时而恨铁不成钢,时而如老父亲操碎心,旁若无人,样子实在是有些疯。
“好啦,我帮你。”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楚兰因提剑走到杜平跟前,拿剑在他腿间比划了一下,低头问思美人:“我一贯是卸胳膊,让他们再也不能驱使兵灵,可你要他的胯·下之物,这是什么意思?”
“嘶……”
断断续续的抽气声在周围响起。
杜平闻言更是剧烈挣扎起来:“楚兰因,你敢动我试试!仙道盟不会放过你!”
兰因剑自动把这句威胁理解成了一句废话,他抓住藤木让杜平不至于乱晃,横过剑来。
杜平吓得惨叫出声,身子打颤。
他冷汗倒流,可等了许久也没有感觉到疼痛。
木傀沧山搭了手在楚兰因的腕上。
“兰因。”
他的手骨节分明,正是适合舞文弄墨,调琴焚香,可指中关节却蕴含着令人不容抗拒的劲力,强硬地止住了楚兰因的动作。
楚兰因费解地看着他,道:“思美人是他与徐枚外出采花时常佩的剑,他们哄骗貌美凡人不成,就会凭修为将其强行掳走,出了事就抛尸白霜山荒野,更不提私养炉鼎,吸干了多少小修士。”
剑灵以前从来不解释,最近几百年才学会去为自己的行为给出一个言辞上的理由。
可他在解释后,沧山还是没有撤去手上力道。
楚兰因皱眉,“剑灵是不能说谎的。”
“我相信。”沧山缓声说:“可他们是仙道盟的人。”
楚兰因沉下了脸。
“你要和我讲法度规矩?”
他的气息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道:“苍天不仁,道法已孤,把他们送回仙道盟,这些太上长老的后代不过挨一顿鞭子一顿板子。世有法而依,法护民而民拥戴之,但无法何如?”
他声音不大,但一旁众人听了皆是一愣,连一心丹道的苏知涯也不经感到震惊。
兵器化灵,本就是为兵主再添战力的存在,平日里能从武器本体里出来的机会都不多,更不必谈去学什么经文道义。
遇上好一些的兵主,愿意把他们放出来,纵容他们养出性情,这已算是得遇良主了。
楚兰因的这一番话,倒不像身为剑灵的他能说的出来的。
沧山眼底含笑,耐心道:“无法则民不聊生,当证大道。我不是要放过他们,只是仙道盟内必有我们不知情的消息,何不先点魂探问,省的我们自己去查?”
他的手掌比楚兰因的宽大,覆上楚兰因持着思美人剑柄的手时,能将兰因剑灵的手整个握住。
沧山道:“剑灵灵体要少造血光,天道精明着,累积到一定程度才会降责,你以后尽量不要亲自动手,皆交给我。”
楚兰因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藤蔓上的银叶在风中招摇。
草木的吐息清清凌凌,拨动了灵弦,化成响在楚兰因耳畔的一声轻笑。
“毕竟,我是你召来的椿木傀啊。”
作者有话要说:楚兰因:你想当你的儿砸,还是想当太爷爷,或者当个姑娘也可以?
谢苍山:不,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