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

小货郎 桃花白茶 6686 字 1个月前

更有文人雅客赞冰之美,冰之好,还说能在盛暑时候享受冰的凉爽,这简直是神仙才有的日子。他们南军国就是神仙国度,汴京城就是神仙之城。

反正这话传到纪彬耳朵里之后,纪彬觉得一点也不夸张,毕竟这是夏天盛暑的冰!就拿他那个时代的现代人来说,大家都喊着没有空调就没有命,这种夸张程度是差不多的。

炎炎夏日里,有冰的凉爽,大概就是神仙日子吧。反正这种说法在汴京非常盛行。

至于这个冰坊的主人也不难找,太子几乎没怎么隐藏,而且在开冰坊之前还给圣人送了许多。几乎是包揽了圣人所有需要冰块的地方,甚至还不邀功。圣人都不说什么,其余的人除了买买买,还能做什么。

关键是这东西也不贵啊,太子到底怎么做的,难道他真的藏冰几十万斤?但有那么多地方给他藏吗,要知道皇宫都没藏那么多。

而且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他不亏钱吗?

这会亏钱吗?赚钱还差不多。

等消息彻底传到纪彬耳朵里,太子手里的钱财已经超过禹王当时挣得银子。不仅如此,还有大批冰块运到船只上,准备销往南军国各地。这里面的利润更让人咋舌。

当然这冰块运到各个地方肯定会有损耗,五斤冰运过来,能有一斤就算不错。

可就是这样,太子的定价依旧没有特别高,只是汴京这边价格的两倍而已,对比去年冬日棉花来说,谁不感念太子恩德。

不管大家怎么算,都觉得他在亏本做生意。还有疑惑的是,他家的冰块哪来的!怎么像是用之不尽的感觉!

不知道从哪开始传言,说是太子认识了个冰神仙,这神仙见太子心诚,所以赐下许多冰块,谁让太子是圣人的儿子,是天子皇帝的儿子。

皇帝,天的意思,不就是神仙吗。这解释起来不就很合理了。

这些说法在邑伊县都很流行,毕竟古代人遇到未知不解的事情,就会用真人神仙如来佛的迷信说法解释。

有这样发展也正常。

一时间,太子的名声四起,而且他赚了钱之后,就地施粥救助百姓,特别是老幼病残,都是他的人救助的对象。

而且不仅打着他的名号,还打着圣人的名号,更说是为了圣人祈福,希望他父皇身体早日康复。

如此种种,纪彬只能感叹一句。

太子的执行力太强了!

他在最后一页上只是隐晦地提了为圣人祈福的说法,怎么全都照办了。而且做得还很漂亮。

相信圣人听了这话,不仅不会阻止太子赚钱,更会夸他孝心可嘉。

其实纪彬也就试着这么做。

因为他发现了,圣人是厌恶谢阁老十几年前写的祭文,但却并未真的连累太子。只不过是用禹王来平衡太子的势力。

这样一来,就说明太子的地位不是真的不稳固,而是年老的圣人多思多虑,瞎折腾。他老了,而太子年轻力壮,难免有害怕太子取而代之的想法。这种情况在史书上也很多见。

反正试试呗,看圣人吃不吃这一套。

如今从汴京寄给谢阁老和纪彬的信来看,圣人还是很喜欢这种说法,对上太子也没之前的臭脸。至于禹王倒还是一直深得盛宠,这点并未改变。

纪彬看了看太子写的信,语气真挚,用词感谢,反正就是很谦逊就对了。若自己真是个古代人,只怕这会恨不得肝脑涂地,立刻发誓效忠太子。可这会更多的是感慨。不愧是太子啊。

然后就把信收起来,正好对上谢阁老的目光。

谢阁老眼中带笑,显然看到不错的消息。

从五月下旬把那三张纸寄过去,到现在的六月下旬收到回信,太子在里面挣了约莫多少钱,谢阁老心里可太有数了。

但他这会笑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看向纪彬道∶"我听说你家宅子快完工了?"

纪彬点头∶"约莫还有两个月时间。"

差不多九月份就能正式竣工,里面的家具也已经提前定制好,十天时间收拾,那是绰绰有余。而且过了六月之后,以后做工时间可以延长,毕竟天气渐渐没那么热了。

这也意味着太子今年的敛财之旅也差不多要结束。可这一两月挣得钱,就足够让人咋舌。

谢阁老笑着道∶"那你回去之后,记得屯粮屯吃食,等到十月十一月,会有大事发生。

纪彬眼睛凌厉一瞬,又恢复平时笑眯眯的模样,只是这会带了些疑惑∶"约莫是哪边的大事?"

谢阁老指了指西,随口道∶"那边还不安分。也只是可能而已,反正提前做个准备。

等等,西边?是关外?

不是说柴力他们那场仗大胜,已经打得那边没有还手之力?

也不对,算起来柴力他们赢的那场是永义十四年秋,如今已经永义十七年夏末。差不多也是三年时间。

三年时间,足够休养生息,卷土再来了。

谢阁老摸了摸胡子∶"如今禹王太子之争,整个南军国都知晓。圣人宠爱禹王,不喜太子,南军国大部分人也知道。"

"你觉得关外的人知道吗?"

定然知道啊,要不知道才奇怪了。

连谢阁老都被贬了,这可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人。

谢阁老看着纪彬,只觉得他一点就通,可这小狐狸滑得很,根本不上钩。"既然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吗。''

反正都聊到这了,纪彬想了想道∶"要看今年是什么年份,也要看关外的气候如何。"

虽说关外人好战,但也不是真的直接开打,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更是无数部落合在一起,心也不是不齐的。

如果他们一心想打,只能说明关外气候恶劣,生存不下去了。这才起强势反扑的念头。

"不仅要看气候,还要看领头的人是谁。"纪彬说完,看向谢阁老。

只见他微微点头∶"三年前太子率兵杀了正赤族,也是关外最大一族的首领,这才击溃数万人的队伍,从而大胜。"

"但正赤部落首领最出色的儿子尔托却还活着,他与正赤族首领父子情深,发誓要报仇。如今三年时间,我们休养生息,他们自然也是。"

"那边的探子来报,尔托从未放弃报仇的想法,也是因为这样,边市的事一直拖到现在,这场仗不得不打。"

"可是太子却在打了那场胜仗之后被召回京,不准他再去边关。""既如此,那就一起休养生息,可这一战,必然要打。"

环境,看人。"谢阁老笑,

"就同你所说的一样,不好说是今年打,还是明年打。要看气候,"但是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对吧。"

纪彬虽然不说话,但心里想的却是,当然啊!不然他建个结实的宅子干嘛呢。放着好看吗!不过确实挺好看的。

纪彬本以为是内忧,没想到还有外患。只能说能当一国太子的,果然不是普通人。

谢阁老如今说了很多,也是知道纪彬嘴严不会乱讲,还帮太子一党赚到这么多钱。这些钱正在陆陆续续变成边关将士们的装备,打仗武器盔甲不精良,那还有什么意思。

纪彬一下子知道太多内幕,可日子该过还是要过。

他也知道谢阁老说这些是做什么,那就是投桃报李,让他为接下来这两年做做准备。毕竟真打起来,南郡国内说不定也会不太平。

正赤族已故的首领儿子尔托,也就是现在的首领,肯定不会放弃任何报仇的机会,这点是肯定是的。

只要等到南军国这边看似国力空虚,那一场大战必然到来。

如今太子表面示弱,实际上在做各种准备,就看到时候谁棋高一着了。

不过利用圣人的对他的打压,顺势变成韬光养晦,并且钓正赤族首领尔托的鱼,这种心机手腕,跟他见到的温和中年人似乎完全不同。

纪彬虽知太子果决敏锐,可如今又得知内情,只能感慨能坐稳十几年太子之位的,果然不止有人格魅力,还有强硬手腕。

也幸好自己是他这边的人,要是真的跟禹王一势,只怕等这些事情结束,他也就不用在南军国待下去了。

纪彬忽然想到制冰赚钱的事,忍不住道∶"可这次赚了如此多的钱财,岂不是会让尔托有戒心?"

谢阁老笑∶"这不用担忧,太子自有办法。"

从谢阁老这边离开,纪彬总觉得自己头发又少了点。怎么天天都有让人头秃的问题啊。

好在得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最多是身边乱两年,然后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纪彬算是松口气。

毕竟在今天之前,他还以为禹王会有胜算。如今倒是知道他真的是个小丑罢了。

若不是自己献上制冰敛财法,他肯定没资格知道这么多内情。用一个能让自己成为巨富的东西换来以后的安定,还挺值得的。

不对,不仅是以后的安定。

纪彬捂了捂胸口,连带太子书信寄过来的,还有一封盖了太子印章的空白纸张。

这可是盖了太子印章的纸张!

还是空白的!这跟不填数字的支票有什么区别!只等一切结束,这东西能换来什么,几乎不可想象。它代表的不止是财富,更是保命的东西。

纪彬嘴角弯了弯,这趟下来,还挺值得。

不管怎么样,心里至少有底了,应对起来也有防备。

等纪彬回纪滦村的时候,神态明显轻松很多。

看着纪滦村这里生机勃勃,到处都在忙碌,明显更高兴了啊。

如今是六月下旬,再有不到十天时间,差不多在七月初五,第一茬棉花就可以收获。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总觉得上次收棉花还历历在目。而今年更有经验,想必动作也会更快点。

一直在外面忙碌的詹明此时也到了纪滦村,他见纪彬不在,自己随便到处逛逛,特别去参观了纪彬家正在盖的房子。

看看这占地,看看这院子,太气派了啊。

詹明见纪彬一回来,就忍不住道∶"等明年开春,我也要在春安城外建个大宅子,当然没你这么宽敞,可怎么看怎么舒服啊。"

废话,谁家大房子看着不舒服。

詹明跟纪彬从二月份之后也好几个月没见了。

但两人之间的感情自不用说,都是一起去过扬州的,赚了大钱的,这会说起话还是跟之前一样。

等到没人的地方,詹明才道∶"你知道我家挣钱之后,我为什么立刻往外跑吗?"

纪彬自然不知,他本来以为自己跟詹明一人挣了百万银子都会歇一歇,没想到两人都没歇息吧,他还做了件大事。

詹明更是不在家中,直接出去远门了。

詹明道∶"我年前本来要给谭刺史交税,但一直没交上,这事你应该知道。等到年后实在等不了,所以给了官府。但没想到从那会开始,春安城就有了乱子。

以詹明所说,当时的春安城府衙已经是知道谭刺史这次回去,就不回来了。

没了谭刺史压制,有些乱象慢慢出来,那会的时间应该是谢阁老已经被贬,春安城内部的人得知消息,所以没那么安分。

好在谭刺史余威还在,詹明刚去交税款的时候,没那么复杂。

只是在家待了半个月,就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找他,明里暗里问他靠棉花赚了多少钱,能不能掺和进来。

而且来人都是什么官员的亲戚。詹明察觉不对,提前开溜。

詹家主事的不在,问他妻子自然也问不出什么。这些事信里不好讲,只有等见面了才好细细说出来。

直到如今棉花要收获了,他这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