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光的情况恶化了,但是好消息是主治医生说手术成功的概率很大,而且很大可能会彻底好转,虽然之后也需要拿钱吊着,但好歹人能保下命。
手术费需要五百万,这对于他们家当时的情况来说几乎是天价,沈父愁得头发白了一半,短时间内凑出来五百万,要了他的命也做不到。
但事情也就是这么巧,沈父的单位正好遇上一个跨国项目,要是成了奖金能有十几万,再加上单位同事募捐的钱、沈家亲戚和沈光光外婆那边给塞的钱,紧巴巴一点也能凑个七七八八,医院了解到他们家的情况后也松口说只要能交上医药费就可以先安排手术。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沈家焦躁的气氛到沈父出差那天也终于松分了点。
沈父不是个好丈夫,胆怯畏缩,也没有什么大出息,但他到目前为止还都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管是从来没放弃过的沈光光,还是没理会过梅清的抱怨供养沈余读艺术。
沈余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沈父也是同样,他有点没脸面对这个从小亏欠的大儿子,最近沈光光的事更是把他半辈子的心力都给耗尽了,这么一比,他对沈余的关心就更少得可怜。
临走前,他犹豫半天,最后拍了拍沈余的肩膀,低声说:“爸爸对不起你,不过你不用担心,安心报志愿就行,咱们家还供得起你一个大学生。”
沈余抿着唇,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实上这几年他和沈父之间除了‘爸’和‘你’这两个词汇外似乎没有任何别的交流。
沈父视线黯淡下去,不过在他手放下之前,沈余低声快速的说:“您放心,我会照看好光光。”
沈父手紧了紧,眼角的皱纹因为笑似乎更深了。
家里现在这个气氛,梅清没心思再看这俩父子父慈子孝不顺眼,嘱咐沈父在外要小心,做项目一定要尽心尽力。
沈父的目的地是拉国。
航线卷起漂白的云线,沈余抬头,眯着眼看着逐渐消失在天际的飞机,心脏忽然没有预兆的重重往下一沉。
他咬住嘴,捂着跳动不安的心脏安抚自己,不会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沈父代表的这个项目实际上也没有多大难度,顺利的话甚至用不了两天就会传来消息,不会再有任何差错。
沈家也承受不起任何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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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沈,今天来得怎么这么晚啊?”
画室的同事听见门响的声音扭头,一见到进门的少年,顿时满脸笑的问了句。
沈余长得好看,画画又好,短短几天就吸引了画室大部分员工,连老板都笑眯眯的称自己人气不如他了。
沈余笑了笑,说刚去给家人送机,他脱下外套,正准备换上画室准备的大外套,就听另一个同事探头说:“哎,你先别换啦,刚有人找你,老板先让他去楼上休息室等着了。”
“偏爱呦。”对方笑嘻嘻的调侃了句,沈余被调侃的脸色微红,不过心底也有些好奇。
谁会来找他?知道他在这里兼职的除了沈家人和老师应该没有别人。
同事描述了一下,也说不太清楚,只说是个看起来西装革履的男人,沈余越发觉得不对劲,他心底那股不安又开始蔓延。
沈余放下没有换上的衣服,上楼。
休息室一般是给听课的家长准备的,今天是工作日,学生少一些,所以休息室也只有零散几位家长,看到他都笑着打了招呼,亲切的叫他“小沈老师”。
沈余每个都认真的回应,直到视线与角落的男人撞在一起。
对方客气的朝他笑了笑,手掌贴合着革履的西装站起身来:“您好,请问是沈余吗?我是盛世娱乐聘请的律师,姓陈,您叫我陈律师就好。”
沈余如遭重击。
他几乎瞬间回忆起刘更最后那句阴鸷的“你可别后悔!”。
他勉强稳住心神,往前走了几步,和所谓的陈律师坐在最靠窗的桌前,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窗外不息的人群。
沈余收回视线,手指交叉着,用力握紧:“您好,我是沈余,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