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徐姑娘的回礼

“……”年轻将军的脸一下子就僵了,干笑两声,再不想跟沈大人说话了。刺探锦衣卫?沈大人真是……幽默,呵呵,呵呵。

问题重新回到奴隶事情上,有锦衣卫的加入,夷古国不得不忍气吞声,给草原人示意,无条件放所有大魏的人归国。但回到自家的住所,夷古国皇子就气得大摔瓷器,所有大魏皇帝赐给他们的礼物,他看得都烦。

穆将军当日烧那匹绸缎,烧得真好!

穆将军找上来,阴气沉沉,“皇子,大魏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明明是和亲,可你看看他们一路的行径!完全看不起我们!我夷古国是草原上的巨鹰,翱翔在天,万物之灵,大魏想借此敲打我们,他们错了!我早就说过,这个亲根本就不应该和!”

皇子的脸也黑压压的一片,他望着穆将军,咬牙,“依将军之意?”

穆将军一声冷笑,“看来是几年没打仗,他们把我们当羊羔欺负了。在我们眼里,他们才是羊羔!皇子,我们就从这和亲队伍中,一路杀出去,打大魏个措手不及!”

皇子还有点理智,知道这不现实。他还犹豫,刘泠那么漂亮,本是作为和亲的礼物,若要反悔……穆将军嗤笑一声,“公主是个美人,已经到咱们这里,那就是咱们的了!哪有给他们送回去的道理?我们既要打这场仗,还要公主是我们的……只要皇子一声令下,臣这就安排!”

“穆将军冷静!”夷古国皇子沉吟,心中还在拔河,漫声,“不要急,现在和亲队伍中,是大魏占上风,跟他们反目,于我们不利。让我再想想……”

看皇子还在迟疑,穆将军恨恨地啐一口,扭头出去了。但之后几天,大魏国和夷古国的关系越来越僵。最明显的标志是,皇子都不敢去跟刘泠谈情说爱了——他怕那个总和公主在一起的沈宴,看他不顺眼,直接给他一刀,杀了他。

想到沈宴杀人的利落劲,跟吃饭一样自然,他就打个寒战。他们夷古国是草原上的狼,作战也骁勇,但也没有沈大人这种杀人如吃饭喝水一样的作风……这得杀了多少人,才养成的独特气场啊。

刘泠对这些也有察觉,因为沈宴跟她说,“这几天跟紧我,不要乱跑。”

两人在帐篷中坐着,桌案上是一排又一排的书籍卷宗,全是沈宴的东西,和刘泠无关。因刘泠相缠,沈宴被她弄得烦,就干脆来她的地方批改政务。但他书写的东西带着习惯暗号,一般人只看表面意思,根本看不懂。况且刘泠还是个对朝政丝毫兴趣都没有的姑娘,沈宴一开始不准她接触他的事情,现在倒是对她挺放心的。

于是十五盏青铜大灯下,沈宴在边翻阅卷宗,边用隐晦的字句写东西,字迹疏放俊朗,赏人悦目。刘泠硬是和他挤在一张榻子上,跪坐在他侧后方,下巴搭在他肩上,看他写信。

气氛难得温馨。

听到沈宴的吩咐,刘泠“嗯”一声,抬头问他,“你告诉我,那个穆将军,是不是你的人?我总觉得他不对劲。看起来是为夷古国在着想,可做的每一件事,细细想来,都有些给大魏递把柄的意思。”

沈宴笑一笑,没说话。

刘泠低头看他的字,半天后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杀了原来的穆将军,让锦衣卫假扮,你就不怕露出破绽,被他们发现?你更大胆的是,还敢把这些光明正大地写出来!”

她靠趴在沈宴肩头,话一落,便觉身下青年肌肉顿得僵住,猛回头看向她,她的手腕也被一把抓住。他的眼神是无机质的冰冷,漆黑而深邃,像沉入了浓夜中,诱惑又危险。

刘泠不禁打个寒战。

她见过沈宴这种眼神——他每次决定动手杀人时,他的眼神就一片平静,丝毫看不到感情波动。

但沈宴怎么可能杀她?

刘泠并不畏惧,任自己落入他掌控中,眼睛眨了一下。

果然,沈大人只是握住她手腕,气息陡变,但在陡变的瞬间,他连捏痛她都没有,仅仅是握住而已。他的眼睛与被拉倒在自己怀里的姑娘对视,半晌,他周身的寒气褪去,淡淡看她,“胆子越来越大,敢挑战我的底限。不怕我对你动手?”

刘泠手一挣,他就松开了。她抬手搂住他脖颈,扬了扬眉,很是平淡道,“被刺探情报,杀人是你的本能反应,所以你一下子就擒住我。但是对我来说,保护我也是你的本能反应,所以你抓住我,却不会伤害我。我是很有把握的啊。”

她蹭了蹭他,温情款款,“真高兴我的地位终于跟你的公务同等重要了。”

刘泠特别满足:她和沈宴相处至今,沈宴对她没太大要求,只有他在锦衣卫那边的事务,从不让她知道。刘泠很理解,这是怕出了事,她牵扯不清。但同时,她也很郁闷,哪家情人像他们这样,她从头到尾,对沈宴在锦衣卫那边的事情完全不了解。连沈大人升官为镇抚使,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犹记得第一次见沈宴大红纱衣,与百官上朝,刘泠在千步廊那边的高楼上观赏,跟一旁的徐时锦惊讶道,“沈大人居然穿了红色官服,这是违规了啊……”

徐时锦无语地看她笑,“阿泠,你是多久没关心沈大人了啊?他已经升官了啊。”

刘泠羞愧不已。

全怪沈宴从不许她打探他的事情。

换在那时候,她若是敢打探他的事情,他肯定会教训她。

但是现在……刘泠一点也不怕,坐在沈宴怀中,她才不相信沈宴会打她呢。

沈宴低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

刘泠伸手,把他刚才写的信扯过来,给他看,“你自己写的啊,你看啊……”她念出来,却不是逐字念,而是挑挑捡捡,竟将沈宴那隐晦的暗号全都破了。

沈宴沉默地看着她,半天不说话。

刘泠盯着他的眼睛,担忧问,“沈宴,我提个建议,你的暗号这么容易破解。你的信被截了,那可怎么办?你怎么不设计一套更复杂的密码?”

沈宴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在刘泠推了他一把,他才扯了扯嘴角,语气怪异道,“我的暗号,除了几个上峰,连下属都看不懂。我为什么要设计一套更复杂的?”

“但是我就看懂了……”刘泠急道,觉得他太不当心了。

“对啊,你就看懂了,”沈宴低头,鼻尖与她相抵,鸦青色的眼睫垂落,弄得怀中姑娘红了脸,听他轻声,“你说是为什么?”

刘泠想到一个答案,嘴角勾了勾,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她抬起大眼睛,往沈宴垂下的眼睛飞去一眼,目光又娇俏,又自得。

沈宴跟着她笑,“我都不知道该把你怎么办——能看懂我的秘密的人,目前为止,只有你了。”

“那是沈大人给我这个机会啊,”刘泠亲一亲他抿着的嘴角,洋洋得意,“谁让我是你最亲近的人呢?”

沈宴俯身,正当气氛正好时,外面传报——“沈大人,侦查的人回报,有大批人马在草原上,向我们的方向过来,已到了百里之内。看服饰,似乎是夷古国的人。”

沈宴脸色微变,再顾不上跟刘泠谈情,一下子站起。

“……”刘泠无语地从他怀中摔了下去,要不是沈宴反应快,一把拉住她,她真就被他扔出来了啊!

她站起来,看沈宴出了营帐,去和自己的人商量事情,留下一堆书册给她。刘泠面无表情,想着沈宴的无情,但却低下头,帮他整理卷宗。她看懂了没关系,可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看懂,收起来为好。

此时京中那边,前方的消息,一封封回到徐时锦手中。按她与沈宴的约定,计划已经差不多可以看到效果了,就在一两天内。

战争一触即发。

徐时锦站在窗前,漫不经心地看着院中花草,兴致并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