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诸位仔细留意自己的前方,因为那是你们的朋友后背的位置。”路易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在寒风中响起,似乎被那严寒冻得坚硬森冷,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化成白雾吐出去,抬头对卡洛斯说,“如果您能在阵外支援。”
“我的荣幸。”卡洛斯把手按在了肩膀上。
“十五分钟。”阿尔多突然插话,“你们只需要坚持十五分钟,缓冲期过去,第二个法阵会启动,不用担心。”
谁也没看到阿尔多第二个法阵是什么时候画的,又是画在了哪里,可是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从伽尔的曙光之刺洞穿了深渊豺的喉咙开始,从路易一声令下开始,从卡洛斯那几乎看不见刀光的重剑之刃替埃文挡住了当头下来的一只影子魔的开始。
被那些愚蠢的畜生们觊觎了良久、当做盘中菜的猎人们露出了他们雪藏了一千年的獠牙。
即使是最温和的人,也会在这种生死相搏的地方被激起生命里最本/能的血性,如同灵魂里灼烧的烈火,如同杰克伦敦描写的那只在荒野里和病狼对峙的男人,只要握住手里的武器……只要握住手里的武器。
十五分钟到了么?
快了吧?
只要再坚持一小会……
也许他们后来回忆起来,这是他们这辈子最长的一个十五分钟,挥刀的手臂已经没有了知觉,整个人都的,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衣服被汗水和血水打透,浑身冒着杀意未消的热气。
而后,久违的光突然亮起来,一瞬间点亮了整个夜空,卡洛斯猛地垂下手臂,斩下了一只深渊豺的头。
法阵外圈的迪腐哀嚎着退却。
战斗……似乎结束了。
不知是谁,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声――也许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他并不觉得悲伤、也不怎么觉得恐惧,就是大声痛哭。
一直要分神指挥,要留神每个人的情况,不停地叫人补位、兼顾四方的路易顿时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几乎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艾美冲上来一把抱住他,慌手慌脚地擦去他脸上的血污,最后得出路易只是脱力了的这个结论后,他终于松了口气,收缩手臂,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闭上眼睛,如同在祈祷什么。
“他指挥了一场完美的战斗。”阿尔多远远地看着,对瘫在自己脚下的埃文说。
埃文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并没有第二个法阵。”阿尔多轻轻地解释说,“你画法阵的时候,是不是一直有疑问?”
“我没找到触发点,有几个地方很像,但后来我发现他们都不是。”埃文讷讷地说。
“没有触发点,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好一些,”阿尔多看了他一眼,“你画下的那个,并不是什么境界法阵,它其实就是结界的雏形――当然真正的结界要复杂得多,但是最原理的东西已经在那里了。”
埃文傻乎乎地张大了嘴。
“它真正的触发条件,就是足够的黑暗能量――也就是你们能够斩杀足够的迪腐尸体。”阿尔多在埃文的肩膀上重重地按了一下,“你已经不晕血了么?这很好,没有人生来应该做个废物。”
黑夜终于会过去,黎明总会照亮绝影山上的皑皑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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