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问渠缩了缩脖子,又有些担心小子会不会把骨头给错了人,比如给了方驰,给了方驰……也没什么,给了奶奶就有点儿麻烦了,他感觉自己跟奶奶沟通起来可能不太容易。
或者小子谁也没给,直接把骨头给吞了,毕竟也是块骨头呢……
再或者给了爷爷,但爷爷没明白。
再再或者……小子把骨头给扔了然后回家睡觉了。
孙问渠觉得自己这样子最好只有自己和爷爷知道,让谁知道了他都有点儿挂不住,什么都无所谓地活了三十年,居然会有一天蹲在乡下结了冰的河滩上拜托一条狗……
老爸要知道了没准儿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
人的潜能真是无限大啊。
无限大啊。
冷啊……
就在孙问渠觉得自己再蹲下去可能就得冻成坨了思考着是回车上去还是直接去方驰家的时候,后院那边划过一道手电筒的光。
小子好样的!没白活这么些年!这小智商!
有人从后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手电筒,看身形真的是爷爷,爷爷有件军大衣,一入冬就一直穿着了。
孙问渠立马站了起来。
小子跟着也跑了出来,叫了两声就往他这边跑,爷爷跟着小子也往这边过来了,手电光也扫了过来。
孙问渠迎着光走了几步,脚下打滑差点儿摔了,只得站下。
小子跑得很快,一会儿就窜到了他脚边,舔了舔他的手,他摸摸小子的脑袋:“好狗,乖狗。”
小子的确是成功地把爷爷带了出来。
爷爷走到他跟前儿的时候脸上全是惊讶,手电筒对着他的脸照了半天才说了一句:“真是水渠啊?”
“是我,”孙问渠笑了笑,“爷爷过年好。”
“还没过年呢,”爷爷关掉了手电筒,“你怎么跑来了。”
本来孙问渠对方驰是不是真的出柜了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现在看了爷爷的态度,他就能确定方驰真是瞒着他跟家里摊牌了。
这小子,能耐了。
“爷爷,我想跟您聊聊。”孙问渠说。
爷爷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把那个小骨头给了他,叹了口气:“你不冷啊?”
“我快冻死了,我车在那边儿,咱们上车坐坐行吗?”孙问渠把小骨头放到兜里,跺了跺脚,想起了手上还拎着的礼盒,给爷爷递了过去,“这个……老人吃点儿挺好的。”
爷爷看了他两眼,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礼盒,过了挺长时间才伸手接了过去:“这么客气干嘛。”
“不是客气。”孙问渠说。
爷爷没再多说别的,跟着他一块儿慢慢走到了车边,孙问渠拉开车门,让爷爷上了车,他跟爷爷一块儿坐在了后座上。
小子很老实地坐在了车门外,孙问渠冲它招了招手,它犹豫了一下也跳上了车,挤到爷爷腿边坐下了。
车门关上之后孙问渠又把车里空调打开了,这才感觉到了一点儿暖意。
“方驰叫你来的?”爷爷看了看车里,问了一句。
“没,”孙问渠摘掉了手套帽子和口罩,舒出一口气,“这事儿他根本没跟我说,我是猜的。”
“他都没跟你说,你来干嘛呢。”爷爷说。
“他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儿,就该自己扛着,”孙问渠说,“我也没意见,但我知道了就不可能不过来,毕竟跟他比起来,我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