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点点头,想了想又很犹豫地轻声问:“你打,打,打了李,子豪?”
“嗯,我打打打打了他,大概三四下吧,”晏航扳着手指头,过了一会儿才看着他,“李子豪是谁?”
“就,就那天……”初一指了指街对面。
“他叫李子豪啊,”晏航说,“打了,他吃错药了跑我跟前儿来叫板,我不抽他一顿多过意不去。”
“所以你,就失,失业了。”初一叹气。
“我一年要失好几回业,”晏航说,“你起码得再叹八口气。”
初一看着他。
“再说也不关你事儿,你郁闷什么,”晏航说,“我打架打大的,看谁不顺眼了就打,不一定得有什么原因。”
“我挺,羡慕你的。”初一说。
“羡慕什么,”晏航问,“打架?”
“不,不是,”初一看着他,“你很,自由。”
晏航也看着他,很长时间都没说话,最后笑了笑,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你懂个屁,回去吃饭吧,一会儿晚了又挨呲儿。”
初一回到家没有超时,老妈在厨房里做饭,闻上去还挺香的。
他放了书包就进了厨房,在老妈开口之前把旁边打完蛋的碗给洗了。
“去写作业吧,”老妈说,“活儿我都干完了,你再晚点儿回来就能给你把饭喂嘴里了。”
初一没出声,把已经满了的垃圾袋系好,找了个塑料袋套到垃圾桶上,才走出了厨房。
姥姥今天没工夫理他,坐沙发上打着电话:“去闹啊,这种事儿你不闹个三回两回的谁能给你办……什么几个工作日,你别信!就骗我们这些老百姓呢……我跟你说就去闹!往他们大厅地上一坐!你看他们管不管!”
初一走进了屋里,坐到自己床上。
昨天那套运动服还没洗,他拿过来想去洗的时候,发现兜里的零钱都被拿出来放到了床头。
他愣住了,都没顾得上判断是不是少了钱,先伸手过去一通扒拉,确定这堆零钱里没有钢镚儿之后他猛地跳了起来。
家里会动他兜里钱的,就是老妈和姥姥。
姥姥在打电话……不打电话他也没勇气去问,只能进了厨房:“妈。”
“干嘛。”老妈不耐烦地说。
“我运,运动服兜,里的钱……”初一小声问,“是,是,是……”
“我拿了六块,去小卖部买酱油,差六块,”老妈说着往客厅那边偏过头提高了声音,“你姥连六块零钱都没有!我就拿你的了。”
初一没说话,转身跑出厨房,换了鞋都没顾得上跟姥姥说一声去哪儿,就冲出了家门。
老妈拿他的零用钱他完全不介意,反正零用钱本来就是老妈给他的。
但今天这六块钱就不行了,六块,一张五块,还有一个肯定就是钢镚儿。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钢镚儿,这是晏航给他的护身符!
虽然晏航说了,钢镚儿都是护身符,但这个钢镚儿不是普通的护身符,它是一个钢镚儿精护身符。
初一一路连气儿都没倒地跑到了小卖部,往柜台上一拍:“钢镚儿!”
“哎呦,干什么!”老板让他吓了一跳。
“我妈刚买,酱油了!”初一很少觉得自己结巴有什么不方便,无非就是少说几句话,或者说慢点儿,这会儿才体会到了结巴有多急人,“是,不是有个钢镚儿!”
老板有些莫明其妙地在自己收零钱的盒子里翻了翻:“大概有吧,我刚把钱收好了,这里头就二十来块,就这一个钢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