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第 40 章

“小侯爷,”闻砚桐走近,伸手往他头上探,“你该不是生病了吧?”

若是平日里的池京禧,定不会让她靠近的。但或许是这会儿他刚醒,或者是病了反应慢,竟让闻砚桐摸上了额头。

“有点发热,应该也是染风寒了。”闻砚桐说道,“谁让你昨夜不好好睡觉,还偷袭我,这下被我传染了吧……”

池京禧看她一眼,下意识要解释,“那是因为你说梦话。”

“我说梦话你直接喊醒我啊,干嘛掐我。”闻砚桐叹道,按着他的肩膀,“你先躺下,用被子盖好,我传人给你煮药。”

池京禧拂开她的手,“无碍。”

“不行!”闻砚桐强硬道,“你若不吃,就会跟我昨日一样了,病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为池京禧盖好了被子,便出门吩咐了茉鹂煎两份治风寒的药来,在送上两份清淡些的咸粥。

进门之后就看见池京禧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觉还是因为头疼闭眼休息。她拿了衣裳去屏风后穿好,又重新叫人添了炭火。

正好热水也送进来了,茉鹂将壶灌满,又倒了些在盆中让闻砚桐洗漱。

闻砚桐先倒了水端去给池京禧喝。

池京禧生病的时候没什么脾气,浑身都透着一股懒散,应是对闻砚桐脸色最好的一回了。他喝了两口开水,问道,“什么时辰了?”

“寅时。”闻砚桐道,“外面雪停了。”

池京禧又问,“路扫开了吗?”

“应该扫开了。”闻砚桐便道,“小侯爷要回家去吗?”

池京禧垂下眸,把杯中的水喝完,疲惫的叹息一声,“嗯,要回家。”

闻砚桐把杯子接过来,说道,“喝了药再回吧,不然路上灌了寒风加重病势。”

池京禧倒没说不愿意,闻砚桐便放了杯子去洗漱。洗完脸闭着眼睛摸索着找毛巾的时候,忽而有人拿了毛巾递过来,她擦了擦脸,一睁眼发现是穿戴好的池京禧。

“怎么起来了?”闻砚桐讶异道。

池京禧墨眸沉了沉,问道,“池单礼是谁?”

闻砚桐当即惊得魂飞魄散,手一抖险些暴露自己的情绪,连忙用棉布覆上脸,遮住自己的失态。

池京禧也颇有耐心,站在边上等了一会儿,看着她磨磨蹭蹭擦完了脸。

闻砚桐打哈哈道,“不认识,没听过,小侯爷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这人是你表亲吗?”

“你昨夜说梦话,喊了好几次这个名字。”池京禧道。

“你听错了吧?”闻砚桐道,“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她把棉布扔进水盆里,怕池京禧再追问,就忙高声把茉鹂喊进来,“再打些热水送进来,小侯爷要洗漱。”

池京禧见她不说,也没有继续追问,带水送进来后简单洗漱了下,正好药和粥一块送来了。

两碗中药摆在桌上,味道十分浓郁,将闻砚桐的眼睛熏得难受。她拿了其中一碗,叹道,自从来了这地方之后,药就没停过。

中药放到温凉,闻砚桐拧着鼻子闭着眼睛喝了,刚把碗放下,就见池京禧跟喝水似的把药喝完。

简单吃了两口粥之后,或许是确实没什么胃口,便扔一边了。

没过一会儿,牧杨就找来了,站再门外面叫喊。

池京禧穿上了大氅,离开了寝房。

三日的鹅毛暴雪终于过去,天空放晴。朝歌的钟在卯时第一下敲响的时候,就有人拿了扫帚上街扫雪清理,官府又用酬金雇佣朝歌的平民百姓,鼓动众人纷纷上街清理。

两个小时左右,大街小巷的路差不多都通了,雪被一车一车运到了城外堆积起来,就等着太阳出来后慢慢融化。

被困在颂海书院的众官员之子也得以还家。

闻砚桐站在门边,冲离开的池京禧挥别,“小侯爷,回家后千万莫忘记吃药。”

池京禧倒没什么反应,倒是牧杨回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学着她的模样告别。

第二日,书院正常上课。闻砚桐打听了一下,池京禧没来,恐怕是没听叮嘱,回去也没好好吃药才加重了病情。

当日中午,闻砚桐拉着傅子献去了饭堂,站再池京禧所说的那道菜面前。

那道菜叫千丝万缕,实际上就是烤好的鸡摆在盘子中,然后用刀片成一条条的鸡肉丝,在淋上酱料。

闻砚桐不知道池京禧是怎么知道这里有这道菜的,她凑过去认真瞧了瞧,忽而发现了端倪。

这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发现的问题,难怪池京禧说看不出来就可以写退学申请了。

因为颂海书院里的学生都娇贵,不吃鸡头和鸡脖子。所以这些烤好的鸡在片肉丝下来的时候,不动鸡脖子上的肉。

闻砚桐看了看摆在旁边被片得只剩下鸡架的壳子。鸡脖子是被当间一刀切断,片鸡肉的大婶就用手拎着那一段鸡脖,手法娴熟的下刀。

看到这里,她终于明白池京禧为何一下就确定了凶手是膳房的了。

因为用刀的惯性。

正常人若是杀鸡,下刀的位置肯定很随意,最多也就沿着鸡头切。但凶手必然是某个经常在鸡脖子上下刀的厨师,所以他的一刀就跟平时一样,下意识切去了学生们不吃的鸡头和鸡脖子。

所以那日看到的无惰,鸡脖子连着头连根从鸡身上剁下来,就是因为那厨师嫌夜间太冷,又害怕被人发现,在紧张心理下的本能一刀。

闻砚桐心中暗喜,察觉出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她便沉着气,连续好几日都吃这一道菜,吃到傅子献看见鸡肉就觉得难受。

终于在第五日,让她看见了盘子上出现了没有脖子的鸡身,与无惰的尸体一模一样。

那切丝的大婶似乎很讨厌这样切鸡脖子的人,恨声骂道,“又是这个老冯,每回都要占这一点便宜,真不知道多吃那几块鸡脖子能填饱几个肚子!”

闻砚桐好事的问道,“怎么了啊大婶,这鸡切得不漂亮吗?”

“漂亮什么啊!”这几日闻砚桐经常跟她搭话聊天,那大婶都认识她了,自然而然道,“膳房的其他师傅在切鸡脖子的时候,都知道留一段,我们片丝的时候拿着才方便,就只有一个非要占这点便宜,把鸡脖子连根切下,哎……”

闻砚桐附和道,“这点便宜都占,太不是个东西了……”

“可不是吗?难怪一把年纪了还没娶到媳妇……”

闻砚桐心下了然,草草吃完了晚饭,便跑去了膳房。旁敲侧击的询问了没有讨媳妇的老冯,结果得知膳房的老冯就只有一个。她便放心的问了老冯的住处。

接过寻去了一隅院才得知,这个老冯出去找乐子去了。

闻砚桐多问了几句,“冯厨子能出去找什么乐子?”

旁人叹道,“那谁知道,他向来穷得厉害,手里但凡有一点银子都吃喝玩乐。近日总念叨着琴墨楼的小燕,约莫是找那处了吧。”

“琴墨楼?”闻砚桐纳闷,“他去那地方作何?”

一个厨子,去琴墨楼干啥?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一个粗人能去的地方。

谁知道那人笑道,“还能去干吗,琴墨楼可是我们朝歌出了名的温柔乡啊!”

闻砚桐一听便懂,暗道这朝歌真是邪了门,一个饭馆起名像青楼,青楼起名又这般文雅。

不过随即她便反应过来,这个老冯有可能是去消灭证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