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酒店楼下,奚纹玉给宁樨叫一辆车,送她回去。
奚纹玉说:“别怪我不留你,母女睡一张床说体己话这种事儿太肉麻了。”
“……我也没打算跟您住。”
奚纹玉只留两天,下一站要去阿根廷。中途赏脸和宁治东吃了一顿饭,不出意外不欢而散。
奚纹玉走也没让送,等宁樨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要登机了。
然而,她还是做了肉麻兮兮的事,起飞之前给宁樨发了一条消息:那时候执意跟你爸分开,外出闯荡,也是希望多一条后路给你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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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纹玉带回一堆纪念品,让宁樨分给亲戚朋友。
周六晚上,宁樨带着这堆东西去青杏堂。大门是虚掩的,她推门直接进去,喊一声:“有没有人来帮我啊!”
片刻,温岭远从茶室里走出来。见面先笑,他说:“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走过去,把她抱着的那些垒起快要遮住视野的礼品盒子接过去一部分。
宁樨目不斜视,并不看温岭远,“我妈买的,让我给大家分一分。”
“奚女士回来了?”
“已经走了。”
钟映也在,和池小园并排坐,看着电脑屏幕。宁樨扫一眼,似乎是什么婚礼场地的布置方案。
她将一堆礼物卸下来,放在旁边那张桌上,“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你们自己挑吧。”
池小园立即扑过去,“那我要这个最大的!”
“这个很轻。”宁樨说,“可能……只是毛绒玩具什么的。”
她没有猜错,那里面真的是一只圣诞装扮的毛绒小熊。
“挺好的,”池小园把它抱在怀里,“留着今年给温叔叔过生日,做装饰用。”
十来个盒子,有大有小。仿佛在玩扭蛋,不知道自己会开出来什么。
宁樨问钟映:“你们不拆吗?”
钟映笑说:“我也有吗?”
“有啊,见者有份。”宁樨替她挑了一个拿蓝色布纹纸包装的礼盒,“这个怎么样?”
钟映接过,笑说谢谢。
小园一个接一个,拆得不亦乐乎。
宁樨坐在她对面,托腮看着她,忽然说:“小园,我后面可能,不会有时间经常来青杏堂了。”
池小园愣一下。
“你看啊,我只剩四个月不到就高考了。学校怕学生出事,强制所有高三学生统一上晚自习。后面,我还要去外地参加艺考。”
“所以你这是,给个甜枣,”池小园晃一晃手里的礼物盒子,“再给个巴掌?”
宁樨笑了。
“那要常联系。”池小园说。
“肯定的。”
温岭远坐在钟映对面,宁樨则始终没有转过目光去看他。
宁樨也拣出一个盒子,墨绿色包装纸,她愣了一下,意识到会选它,是因为它像歌手大赛那天晚上,温岭远送给她的那一束花的包装。
三两下拆开,里面是一对耳环,黄铜质地,不规则设计,一边是弦月,一边是满月。她拿起来在耳朵那儿比划一下,笑说:“这个我喜欢,我拿走了。”
站起身来,她双手插进上衣口袋里,“我走啦,剩下你们慢慢拆。”
温岭远站起身,“我送你去打车。”
“不用送,”宁樨脚步顿一下,做好心理建设才抬头,笑一笑说,“让家里司机开车送我过来的。就等在外面,不能久停。”
“我送到门口。”温岭远坚持说。
宁樨在院子里停下脚步,看见初次来青杏堂,那开紫红色小花的树,春寒料峭,只剩枝桠,似乎要再等一些时日才能长出新叶。
宁樨想到,他还欠着她一副字,也还欠着这个花的名字。
温岭远注意到她的目光,“上次问过爷爷,他说,这花叫做……”
“你别告诉我!”
温岭远愣一下。
“我不想知道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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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宁樨在省艺术统考过了之后,还报了好几所学校的校考。
有几所都在北京,和苏雨浓的考试时间一致,三月下旬,两个人结伴一起过去。
苏雨浓坚持没有要家长陪同,因为联系了姚占云接送。
宁樨不喜欢乘坐任何会超过两小时以上的交通工具,她备好了颈枕、眼罩和拖鞋,一上飞机就开始睡觉。
等醒来的时候,头顶的阅读灯是亮的,苏雨浓捏着小镜子在补妆。这一点宁樨是真的佩服,苏雨浓仿佛被使命感支配的女明星,走在机场也要做最光鲜靓丽的那一个。爱情的力量太伟大。
“要到了?”
“还有半小时落地。”
宁樨打个呵欠,“那我再睡一会儿。”
姚占云开一辆特斯拉odels来接。宁樨无法欣赏姚占云这个人,但他挑车的品味仿佛还可以。
他人靠着车门,举着大拇指往里一指,“走呗!先吃点夜宵?”
宁樨说:“你们去吧,我有点晕机,想先回酒店休息。”
苏雨浓说:“先送我们回酒店吧,放了东西再说。”
宁樨一路开着车窗通风,北京的沙尘天气吹得她脸都干燥得发疼。
到酒店之后,她只想赶紧睡一觉。
“你这么早睡,半夜不会失眠?出去吃一点东西再睡吧。”
宁樨摸一摸自己的喉咙,“我感觉嗓子状态不太好,不敢这么晚吃东西了。明天还要考试。”
苏雨浓单独和姚占云出去了,嘱咐她自己烧一点热水喝。
宁樨洗过澡,把窗帘拉满,关上灯,拆出来一个蒸汽眼罩,戴上以后钻进被子里。
不知道睡到了几点,有人敲门。
宁樨摸到床头的灯,打开,头重脚轻地下床,找到拖鞋。
在门口问:“谁啊?”
“我,姚占云。”
“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