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问道:“洛先生身体到底如何,这事先生慢慢讲来,莫要心焦。”
洛银河心中暗笑,他料定皇上因公主的事,对二人心存几分感谢和愧疚,同时,皇上更在乎他通神的本事,在适当的时刻卖惨,也是一种解除危机的好手段。
“草民脖子上的痕迹确实来于将军,但却……不似周先生所述那般不堪。”说着,他转向李羡尘深施一礼,见那人正关切的看向他,“那日草民遭人劫掠,划伤草民的匕首上,掺了毒,将军为救草民性命,才……才不得已而为,不想却遭人……攀诬至此。”
说着,他又忍不住咳了起来,可无论怎样都缓不上那关键的一口气息,憋得脖子上血脉怒张,惨无血色的脸色渗出一层病态的红晕,他一边咳,一边往怀里摸去,似是想摸出帕子来掩住口鼻,可越是着急越摸不出来。
君王众臣只见他此时难受至极,没人注意,他借着咳嗽掩口之际,偷偷将一只小瓶子凑到嘴边,又揣回怀里——那是他一早便备好的血。
向来从容淡雅的谋士,何曾展露过这样狼狈焦急之态。
众人只见洛银河单薄的身子忽然一震,他也顾不得再掏帕子,忙伸手去挡。
鲜血,随着他止不住的咳嗽从指缝中喷溅而出。
只见他脚下步子虚浮,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身形,可他身旁没有可着手助力之物,抓了个空。
紧接着便向后仰倒过去,眼看一跤要摔在细雪满铺的天井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众人未见李羡尘是如何动作的,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而过,将军已经到了洛银河身侧,将他护在怀里,二人顺势坐倒在地。
周朗风此时离得不远,见洛银河突然晕倒,也想上前照应一二。
却被李羡尘眼神一凛,怔在原地。
“洛先生若是有了闪失,便叫你陪葬。”将军声音并不大,字字如同出鞘的利剑。
转而,他将目光移到洛银河脸上,轻声唤了两句:“洛先生。”
怀中洛银河双眉微蹙,没有反应。
李羡尘伸手去搭他的脉,脉息入手平和,只是略微有些气血空虚,不至于如此啊,这……
他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忽然觉的洛银河的另一只手,隔着袍袖,在他腰间极有节奏的敲了两下。
瞬间明白了,原来这人是装的!
倒装得真像,也不知这血从何来。
洛银河也没想到,他早知今日宴会不会消停,可没想到闹腾得如此烂俗。他现在只盼,一来,李羡尘能接住自己的套路;二来,皇上念在将军和他帮公主掩盖了夜闯将军府一事,将此事大事化小。
梁珏一派,不希望他入朝为官,定然是怕他和李羡尘在朝中的势力日盛……
洛银河正想着这些,只听皇上道:“洛先生这是怎么了?是否余毒未清,传太医吧!”说着,便要想秦更吩咐。
李羡尘忙道:“陛下,微臣摸了洛先生的脉息,乃是余毒未清,方才解梦废了神思,又因误会郁愤,怒气攻心,才呕了血,却因祸得福,已经将身体里最后一丝毒气散出来了,大约片刻便能醒了。”
嚯!
可以啊,这话茬儿接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皇上此刻即便传了太医来,也可以说洛银河余毒已清,调养一番便无碍了。
建策上将军,不愧是你!果然单纯和聪慧是两个毫不矛盾的概念。
皇上略微点头,道:“李爱卿医术不浅,既然这样说,朕便放心了。”
原来李羡尘还有这么一手。
洛银河深谙见好就收,迟则生变的道理。他轻咳了两声,睁开眼睛。
正好对上李羡尘的双眼,神色关切,丝毫不似是做戏。
皇上见洛银河醒了,关怀了两句,转向礼部尚书施平,道:“施大人是失察,还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