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银河却总觉得见过这人。

但无论是否错觉,此刻都不是深究的好时机,他淡淡一笑,转向施平道:“施大人大年一早便来解释误会,昨日一切都是为捍卫我大显天家的声名威仪,在下如何能苛责诸位的用心良苦呢。日后与大人同朝为官,还请大人多担待下官不足之处。”

施平本以为今日定会被李羡尘和洛银河好生下一番面子,全然没想到此事这么快就能翻篇了,喜上眉梢,留下周朗风,带着舒春深回府去了。

只有周朗风还跪在地上。

洛银河看向他,道:“周先生起来吧,何苦还跪在这里?”

周朗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道:“洛老师,学生错了,是学生误会了将军和老师……”

他话未说完,洛银河脸上浮出了一丝微妙的表情,道:“朗风慧眼如炬,何曾误会过,”说着,看向李羡尘,莞尔一笑。

而后,他走到周朗风近前将他扶起来,语调和缓,道:“昨日本来是气的,但后来也因朗风之举,在下心中所盼尽数实现,说来该是向你道谢的。”

李羡尘当然明白,洛银河留下他,一来是想看府里谁与他互通消息,二来有他这个传声筒在,想传些烟幕给梁相,会更容易些。

大年初一,到将军府拜年的官员本就络绎,加之将军大婚,洛银河被赐官,自午后起,府门的门槛都要被踢破了,贺礼堆积如山,待到傍晚时分,二人实在招架不住,索性便闭门谢客,无论来人是谁,一一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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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殿大殿皇上尚未登殿,却已燃起了灯火,明晃晃的一片祥和。

这是新年的第一次朝会。洛银河本以为夫夫首次共上朝,定然在御前候驾之时,免不了被文武百官虚情假意的道贺一番。

不想……

显朝的新年礼,一品以上官员要去中庭御道跪应皇上登殿。

洛银河三品的官阶,只得等在朝天殿外,他草民升官,又和将军结亲,宛如草鸡一夜变了凤凰,如此风口浪尖上的人物,这会儿独自躲在角落里,没人发现,偷得片刻的自在安闲,正自欢喜,下一刻便听一个声音道:“原来洛大人在这,让本官好找。”

这人正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谢开文,可谓是文人中的文人,只是这人洛银河一打眼便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他眉目中精雕细琢的满是小肚鸡肠的算计。

洛银河恭敬行礼,道:“下官洛银河,见过谢大人,大人安康。”

谢开文敷衍还礼,眼光在洛银河周身上下扫了个便,冷笑道:“宮宴当日本官告病,不想错过了好一番热闹大戏,本官听闻大人近日屡屡涉险,又嫁了建策上将军,本以为,洛大人与将军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后,身娇体弱,今日早朝要起不来床的……”

他一番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讥笑之意下流露骨,引得周围诸臣寻声而望。

洛银河皱眉,堂堂翰林院之首,竟然这样捻酸龌龊,谢开文自降身段对他冷嘲热讽,估计是觉得他不过是仗着神巫之术媚上,又攀附将军的小白脸文人。

顺势而为这种事,洛银河信手拈来,捂着胸口咳嗽两声,道:“谢大人身体好了吗?”

谢开文拱了拱手,敷衍一句:“不劳挂怀。总比洛先生这样瓷器般的人硬朗多了。”

洛银河笑道:“也难怪,谢大人定是早就好了,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欲求不满,来关怀下官同将军是否风月常新。”

谢开文没想到他能跟自己比着不要脸,不仅全然没有羞耻之意,还反唇相讥。一时语塞,“你你你……”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回敬他几句,再看身边同僚,大都脸上挂着讥笑之意。

所幸,皇上登殿了。

朝上皇上春风和暖,向群臣道了年喜,便道:“今日朝会诸位爱卿……有何事奏报?”

皇上话音刚毕,兵部急奏便至——蒂邑族未修檄文,屡屡犯边,边境守将求援的快马,清晨进了显朝大都。

奏报已毕,大殿内一片寂静。

皇上坐在御案后,脸上笑意早已消散,一副深沉的颜色,洛银河不知他在想什么,按理说,这事出兵弹压,支援戍边兵将或和谈不就是了吗?他站在堂下,回忆小说中关于蒂邑族的零星碎片。

终于,皇上开口道:“他们有四皇子做质子,为何还屡屡犯境?”

兵部尚书出列跪倒,道:“此事只是传闻,未经证实,微臣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