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上前两步,伸巴掌,便向洛银河脸上扇去。

李羡尘始料未及,他虽知道师娘被老师宠得脾气说来就来,也没想到她大悲转为愤怒,直接对洛银河动手。

电光石火间,洛银河闪身避过她一巴掌,也站直了身子,言道:“耳光林大人已经赏过在下一个了,夫人就请省省力气吧。”

那林夫人一怔,如疯魔上身了一般,紧接着便要扑上来和洛银河拼命,被李羡尘一把拉住。她人虽然被拉住了,嘴里却喊道:“我与他相见之时他还言说你会救他,怎的不出两日便自戕了,你若没把握,为何要留给别人希望……”话到后面,声嘶力竭,悲愤之意恸彻心间,可半滴眼泪都没掉下来。

见她这副模样,洛银河心中动容,依旧硬起心肠言道:“若是心中无愧,何须自戕?”

话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第44章 她想给你说媳妇儿吧?

洛银河与李羡尘的默契,在于洛银河一个眼神,李羡尘便知道他别有计较。虽然还是会腹诽这人越发的自作主张主意正,但不会过多干预,好似一半放任一半无奈。

正如现在,洛银河对林夫人言语毫不客气,李羡尘心中疑惑,看向他,便见他眼光中划过一丝让自己莫要担心的神色。

林夫人见他二人眉来眼去,自然不入眼,怒喝道:“李羡尘,你好歹喊过先夫一声老师,叫我一声师母,这会儿便任由别人对我冷言冷语,我连讨个说法都要被他抢白?”

洛银河也当然不会把这个包袱抛给李羡尘,不等李羡尘接话,便冷笑道:“看看,哎哟,阿尘你看看,这可不是升米就成仇了么?林夫人,在下只是看在阿尘的面子上,在林大人落难之时,前去探望宽慰一二,怎么就要凭白被你找上门来寻衅?”

再看林夫人,被府上的三个小丫头拦着,到不了洛银河近前,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要扑上来咬他一般。

她口中言语怨毒污秽,哪里像出自高官遗孀之口,反倒像个市井泼妇了。若是现在让她拿着锄头站在洛银河祖坟近前,她顷刻就能刨了他的祖坟,将他先祖一个个都拉出来鞭尸。

骂到后来,李羡尘听不下去了,想上前阻拦,却被洛银河一把拉住衣袖。

他冲李羡尘摇摇头,在他耳畔轻声道:“过会儿可能需要将军施针相救林夫人”。

那林夫人见二人对她熟视无睹,竟还在她面前咬起耳朵来,更加气愤,将手边桌上的茶壶、果盘通通向洛银河砸来。

洛银河也不理她,一边躲开,一边自顾自继续言道:“阿尘当初迎我入府,将军府都当做聘礼给了,如今这府上,在下说话也是好使的。看在阿尘叫你一声师母,容让夫人至此,夫人若是一心要拆了将军府,在下便直接让人把你请出去。”

林夫人见他一派家主作风,还口道:“你就是个以术法媚上的江湖骗子,从前就听其他官家夫人说不知道你用什么妖法魅惑李羡尘,你……我……我还不信来着……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全家都寄希望于你……结果……结果……”

她话说不下去了,伸手指着洛银河,手指发抖,怒目相视,半晌说不出话来。

洛银河叹气,幽幽的道:“是在下害林大人入狱吗?不是。是在下害林大人殒命吗?也不是。夫人为何一直揪着在下不放?因为夫人知道,仗着将军的面子,在下得对夫人礼让三分,夫人和林大人,同一番欺软怕硬的行事做派,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说罢,他脸上挂上一丝极为轻蔑的笑意,揣着手,满脸都是我看你还要如何造作的表情,看林夫人涨红了脸。

再看那林夫人当真气得极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洛银河全然不留情面,当着下人如此奚落自己。

羞怒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翻,向后倒去,幸而被身旁的小丫头扶住。

洛银河便敛了那副桀骜的姿态,向李羡尘道:“快,林大人去得突然,她重创后压力激增,若是不发泄出来,经久伤身,先将她救醒,一会儿若是能哭出来,便好了。”

李羡尘刻明白了。林季入狱后期,事态本一片晴朗,众人都觉得他能够化险为夷,始料未及他突然狱中自裁,林夫人短短几日经历大喜大悲,情绪跌宕,这会儿已经神思郁结,失了心神。

情绪一事就如治水,疏重于堵,一味掩阻,早晚会有决堤的一刻。洛银河方才出言挑衅,是在帮她宣泄心中郁结。

李羡尘的医术,得益于军医,加之他经年征战,经验十足。这会儿他手搭在林夫人脉上,不知为何,脸上露出一缕疑惑不解的神态。随即摇摇头,拿出银针,几针下去,林夫人便悠悠转醒。

她睁眼见到李羡尘和洛银河都关切的看向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洛银河声音和缓下来,对她言道:“师母心中有怨,银河知道。和林大人初见之时,他不愿辩白,便是担心家人无端受累,林大人的一片苦心,无非是希望师母和家人安好。”

林夫人怔怔的看着洛银河,又看向李羡尘,默默无声,两行泪下。她此时哭得隐忍,却终究是哭出来了。

哭是相信既定事实的表现。

只有接受面对了,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

洛银河叹息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职业病,见到有人身陷困扰,就总想去拉上一把。

可他看着林夫人,却总觉得哪里违和,细想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