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复生,一旦自责难以弥补,就容易变成变相的自残,比如灌酒。
洛银河知道,这当口,劝也没用,就由着他大醉一场,心里多少能舒坦些。于是默默陪着,眼看着他闷不吭声喝干了三坛子酒,晃晃悠悠,往床上一倒,睡着了。
喝醉了不闹人,酒品确实好。
可看他穿着长袍睡觉,始终觉得睡不舒坦。想叫添宇来伺候,再看时辰……
洛银河只得自己上手,将他的衣服换下来,伺候他躺好,自己才在窗边软塌上歇下了。
他素来最烦别人喝多,从小的经历让他觉得少给他人添麻烦是非常重要的品质,醉鬼大部分时候是最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可他方才给李羡尘换衣服,除了有点无奈,丝毫不觉得他厌烦,许是那人喝醉了不闹人,酒品好?
哼……爷可从来没伺候过谁换衣服,头一遭是个老爷们儿,胡思乱想着也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久,洛银河朦胧间似醒非醒,懵着眼去瞧,窗边皎月高悬,天还没亮,正待翻身闭眼继续睡觉。
恍惚间,忽然觉得身边有人,吓得他一激灵,头皮发炸,顷刻睡意全无,从榻上弹了起来。
只见李羡尘坐在榻边地上,双手托腮,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他。咫尺觉出他呼吸间的酒气,不知道他闷不吭声,在这里坐了多久。
李羡尘只懵着眼睛看他,不说话。
看他那样子,洛银河就知道他酒还没醒,捏着眉心,问道:“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癔症呀?”
说着,踩上鞋子,想去拉李羡尘回床上睡觉。一拉……没拉动,反而被李羡尘拽了个趔趄,又一屁股坐回床上。
李羡尘握了他的手,声音闷闷的,道:“你别动,我……就是想看看你。”
暗夜中,他无言,他本就极为好看,只是平日里不苟言笑,加之带着一股多年征战厮杀的威严,才将皮相上的美,掩藏得深了。这会儿,醉意柔和了他的萧杀内敛,一点点水光衬得他眼珠晶亮。
洛银河觉得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说怕自己离开他,忽然就心软了,他何曾露出过这般几近恳求的神色——
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悲有喜,很真实。
叹一口气,洛银河道:“每天白日黑夜的在一起,还看不够吗?”
半晌无言,要不是李羡尘一直睁着眼,洛银河都要以为他又睡着了。正待再好言相劝他上床歇息,李羡尘忽然开口了:“你说从前的事情很多都不记得了,这无妨。只是如今,你心里对我可还有一丝喜欢吗?”
李羡尘在感情上向来内敛,也不是不懂,只是不说。若是没喝酒,他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果然酒壮怂人胆。
啧,这该怎么答。洛银河脑子飞转。
谁知,下一刻,李羡尘站起身来,缓而贴到他身前,低声道:“若是一丝都没有,你就推开我。”
这人坏得紧啊,什么推不推的,怎么还把选择题反扔回来了?
接着,将军他轻轻挑起对方的下巴,便向他唇上亲下去。他的吻并没什么技巧,甚至可以说生涩,但不知为何其间有一股无法言言喻的温柔,非常小心,甚至是怯意。
这极度小心的对待,让洛银河心抽的一紧,是要多在意,才会小心翼翼?
有多小心翼翼,便是有多害怕被推开。
他并不是坏得紧,而是怕得紧。
洛银河身子僵住了,脑子里能思考的弦随着李羡尘每一个微小的动作,一一崩断,一根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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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咔嘣儿~
※纳兰容若与夫人卢氏的逸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