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为终于闭嘴了。
安安静静伺候自己主子将那身看着就莫名晦气的祭礼朝服换下来,李羡尘便进来了,吩咐他出去,不用照顾。
屋里只剩下二人。
李羡尘拉过洛银河的脉便又去摸,问道:“你今日为何心悸,难不成是伤情当真有了变化?”
洛银河笑着低声道:“憋一会儿气,你也心悸。”
啥……
李羡尘的表情有点抽,摸他脉象,确实没有大碍,便开始给他手上的伤口擦药,一边道:“现在总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想做什么?”前几天他不肯即刻便解毒,原来是为了今日这遭。
众目睽睽不仅坐实了他身体越发不济,让那暗下毒手之人误以为得逞了,还来了一出神卜反噬。
见他笑眯眯的不说话,只是任由自己给他清洗伤口,李羡尘又道:“我一直好奇,你每次装吐血,那血是哪儿来的?尧轲也是胆大,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给神卜的结果动手脚……”
“皇上现在满心期待二皇子建奇功,五皇子可不是没指望了吗?”疑虑和嫌隙,向来都要缓缓堆砌,才真实。
显然,李羡尘的两个问题,洛银河更愿意回答前面的一个。
他见李羡尘皱眉,便又问道:“将军为何一直和梁珏分庭抗礼?他因林大人一案暂时势败,既失了圣心,一直匡扶的太子也被牵扯其中,他若是再想起势,必定要有所依附操控。”
李羡尘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从一开始与梁珏抗衡,便是因为看不惯他贪腐,显朝从风雨飘摇中,以无数将士血脉堆砌的胜利,不能毁在这贪权弄势的权臣手里。经由林季文字狱牵扯出的事情,梁珏又何止贪劝弄势这般简单?
“你是说,二皇子背后其实是梁珏?”
洛银河点头,又道:“你可知道,梁珏和江南巡抚童沅江,还有燕州刺史霍问心,是同乡?”
李羡尘惊诧,这些事情若是想知道,倒并不是难,只是文武百官无数,信手拈来便知这三人的底细,定然是暗自查过了。
其实,还有一层原因,洛银河并未言明,自从他对李羡尘上了心,便通过各种史料去查他的过往,高云城一役……七万大军埋骨城中,因果细节却缺失太多。
直觉使然,越想越觉得觉得不对劲……高云城正在燕州境内,不如借此机会,前去看看。
李羡尘定定的看了洛银河片刻,知道他想诱敌深入,这人打定了主意,劝也没用,起身打开柜子,拿出一只木匣推到洛银河面前,道:“我会着人暗中护着你,但万一……自己防身用。”
匣子里是一把手铳,比当日洛银河在刑部门口用的三眼铳精巧轻便多了,是一支可以连发的转轮手铳,已经初见左轮□□雏形。洛银河拿在手里摆弄片刻,便上手了,填弹上膛行云流水。”
。
李羡尘在一旁看着,赞道:“当日只道你能用,没想到竟如此熟悉。”
洛银河笑道:“好东西呀!”
当初他为了跟一个案子,是被专业人士指导过的,男人对兵器的喜爱,是融在基因里的,一接触,便爱上了。
第二日晌午,洛银河正在书房拟折子,见李羡尘进屋,身后添宇押着一人,那人头上套了个麻袋。
先是一怔,随即明了,笑道:“嚯,阿尘你……落草为寇啊?”
李羡尘莞尔,向添宇使个眼色,添宇出去了,还不忘麻利儿的把门带上。
头套取下,入眼一张油腻腻的苦瓜脸。
洛银河皱眉叹气,凑到那人近前,装模作样:“哎呦哎呦,我看看,这是谁啊……”端详了半天,才恍然一拍巴掌,“这不是黄老爷吗!这是怎么了呀,被谁欺负了?”
正是当日与洛银河在春衫桂水阁起了冲突的俞和安的新老丈。
黄老爷顶着一张半边肿起老高的脸,闷声道:“你……你们……殴打良民,仗势欺人。”
洛银河哈哈大笑,心道仗势欺人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才真叫笑话。